不知过了多久,阿浓失控的情绪终于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口中已满是铁锈味,她心下一紧,飞快地松开咬得死紧的嘴巴,伸手摸了一下。
果不其然,已经肿了。
阿浓沉默,片刻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小心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掀了下去,然后坐起了身子。
“阿浓?”秦时忙抓住她的手。
少女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我去请翠烟……”
秦时不肯放开:“我没事,明早再去。现在咱们先说说话,好不好?”
阿浓的回答是轻而坚定地挣开他的手,径自走了。
秦时:“……”
猛然想起当日自己出发去野林子前,曾向她保证过会安然无恙回来的事情,青年心虚又懊恼地抿了一下唇,犯起了愁。
果然做人不能太自满,这个,眼下该怎么办呢?
***
哄了好几天也没能哄好媳妇儿,秦时惆怅之余决定给别人也找点儿不痛快。因此为了阿浓而暂时留在了洛州的文家五公子,这日刚出客栈大门便听见了这样一个消息:淮东王麾下的大将秦时为救敌方大将中毒重伤,以后没法再上战场了!
文熙:“……”
虽然是事实,但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其中关节,便有秦时手下一年轻人前来相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纵然心中不喜秦时,但他到底是为救自己受的伤,文熙犹豫片刻,到底点头应了下来。
那年轻人见此贴心地拿出了一件黑色披风:“将军说了,虽然五公子此番乃是暗中前来,但城里有晋军的探子,为免给您带来麻烦,还请穿上这披风吧。”
文熙本想拒绝,但想到家中兄长们在知道章晟的所作所为之后,还是在各种权衡之下选择了继续追随,无奈之余也是点了点头。
情势如此,他身为文家一份子,自然也该小心行事,以免给家人带去灾祸。毕竟两军对阵之际,暗中会见敌方将领搁在哪儿都是应该极力避免的事情,更别说此番还有这中毒之事惨和在其中……
等等!
想到这里,文熙蓦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然而已经迟了,那黑色斗篷上不知洒了什么东西,让他一瞬间便力气全无,整个人软倒在了马车里。
那娃娃脸的年轻人见此对他咧嘴一笑:“多有得罪,还望五公子见谅。”
文熙:“……”见谅你大爷!
少年心里气了个倒仰,可人家早就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根本逃不掉,最终只能满心愤怒地被人带进飞龙村,沦落成身后探子们眼里“与敌方将领暗中往来,关系过甚”的叛徒。
***
待进到飞龙村,确保文熙已经逃不掉了之后,那年轻人方才将解药喂他吃下。
文熙冷笑三声,倒也没为难他,只是如同风一般冲进秦家,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直往秦时房间而去。然而他才刚看到人,还没开口,床上的青年便虚弱地咳嗽了起来。
文熙:“……”
这是在提醒自己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是吧?是吧?!
心里大喊王八蛋太阴险,可少年心头翻涌的怒气却到底还是被什么东西骤然往下一压,喷不出来了。
秦时又咳了一会儿,半晌方才顺了顺气,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五表哥莫要多思,我这身子无碍,再将养几日便会好了。”
文熙憋屈地瞪着他,恨不得呸他一脸,然而叫他这么一闹,怒意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强烈,遂少年这会儿只狠狠白了他一眼,绷着脸冷冷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