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安铁栓发作出来,就见安荞的脸冷了下来,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不要脸还是厚脸皮,想要多少银子划出个道来,别到时候我房子建好了,你又说那是你的房子你的地方。”
“一百两!”安婆子急急地叫了出来,才不管脸面不脸面的事情,有银子不要那是傻子,只是说完一百两又觉得不对,立马又改口:“不行,得三百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安铁栓黑透了脸,却在听到安婆子要三百两银子忍了下来。
安荞好奇地扫了众人一眼,问了一句:“我就想问问,就祖屋那样的地方,值三百两银子吗?花三百两银子买那么个地方,值得么?”
不值,除了老安家人以外,任何人都是那么想的。
可碍着老安家人的面子,谁也没有吭声,都是一脸的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进来。
安荞就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其实我最想问的是,老安家还有没有信誉可言,说好的把祖屋那里分给我们家,可这才过几天的时间,就跟我们家要地方要银子,事情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总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几个。”
对于现在的安荞来说,三百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光是地宫那里就有五万两黄金,算起来就是五十万两白银。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明显老安家人不是用银子能解决的。
安荞不知道,倘若这一次将就了老安家,下一次又会如何。
不过那地宫对安荞来说,比那五万两黄金要重要得多,毕竟里面有着无数的修炼资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解除诅咒,可倘若解除掉诅咒,那么地宫就是她的强大资本。
最终老族长那只老奸巨滑的狐狸看戏看够了,开口道:“祖上有明文规定,祖屋不可买卖,除非安氏灭族,否则哪怕只剩下一个安氏之人,也不可让祖屋落到外姓人手中。”
安荞眉头一皱,说道:“我姓安,我弟弟小谷也姓安。房子建成之后,自然会落到安谷头上。”
老狐狸看了一眼安老头跟安铁栓,又琢磨了一下,这才吐出真相:“其实祖屋那里的地契,一直就在族里头,是属于宗族的东西。哪怕把那块地划给你,你也只能在那里建房子,房契可以写上小谷的名字,地契却不会改。”
闻言安荞一脸错愕,就连安铁栓也是一脸错愕,朝安老头看了过去,要寻求安老头的答案。
安老头一脸沉思状,似乎没有看到安铁栓的眼神一般。
很快安荞就回过神来,想起地宫里头的秘密,对宗族的做法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些规定恐怕还是老祖定下的,哪怕是修仙之人,一心向往着长生,也会想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保存点东西。定下这样的规定,估计是怕不知道传到哪辈会出现个不肖子孙,把家产全部败光了。
“祖上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居住在祖屋那一块的,将会是宗族嫡系。因此才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祖屋传给嫡长子。”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荞一眼。
那一眼,安荞觉得这老狐狸也许不只表面上那么简单,也许知道不少事情。
安铁栓的腰杆立马直了起来,毫无疑问地,他是老安家这一辈的嫡长子。依着祖上那不成文的规定,祖屋应该是他的,若二房想要在那里建房子,就必须要补尝他这个嫡长才行。
“今天让人把众位请来,也是为了这嫡系一事。”老狐狸这时候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安荞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心知老狐狸还有下文,尽管心里头有些着急,却是按兵不动,就等着老狐狸自己说出来。
安老头的面色更沉,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眼神犀利地瞥了安荞一眼。
在安老头看来,之所以整出那么多事情来,都是安荞的错。
安荞心头不爽,突然间就觉得这个死老头比安婆子还要讨厌,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可偏偏老狐狸停了下来,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却没有半点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族长太爷爷,你有话就赶紧说,这样憋着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安荞一边说着一边心头暗骂,从老狐狸那眼神分明就看出,老狐狸就等着她开口,要是她不开口的话,还真就打着憋着不说了。
老狐狸古怪地笑了笑,说道:“按照祖上不成文的规定,既然铁栓放弃了祖屋的继承权,将之让给了铁柱一房,那铁柱这一房在住进祖屋以后,就已经是嫡脉了。”
安荞抽搐:“能说白一点么?”
老狐狸笑就眯眯道:“也就是说,日后光宗耀祖就靠你姐弟仨了,嫡脉不可没落,就靠你这当大姐的多费心了。祖屋你想盖就盖,随时可以来找太爷爷盖章,就是不要把你们现在住的那间给拆了就行。”
“不过身份这东西,有时候也是可大可小,既然你们这一房占据了嫡脉身份,也的确该补尝你大伯一下。至于要尝多少,就看你们自己商量的了。”老狐狸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安铁栓一眼。
安荞生起一种怪异感,就似自己之前下了个套,然后不小心把自己给套上了。
先前不管是分家,还是分家到后现在的事情,都是老狐狸在试探。
尽管先前得了祖屋,甚至连房契都拿到手,可安荞就是觉得,那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都不曾得到老狐狸的认可。而现在为什么会得到老狐狸的认可,一时之间也琢磨不透,但安荞能够肯定,这事八成没错。
心底下还正阴晴不定呢,又听老狐狸说:“胖丫头啊,你现在的身家可是不少,可要想好了,甭太小气抠抠索索的就行。”
安荞猛地抬头,紧紧地盯着老狐狸,老狐狸却挤眉弄眼,怎么看怎么猥琐。
安荞嘴角一抽,额间布满黑线。
心中已然肯定,老狐狸肯定知道点什么。
“这就要看他们的了,要是要得太多,我觉得我跟我娘几个还得搬出来的比较好。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地皮,随便上哪买一块就能盖个大房子,左右不过是个身份而已,要来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安荞撇了撇嘴,可对上老狐狸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浑身就僵了僵,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百两,必需得三百两,一个子也不能少。”安婆子见老安家没人说话,生怕给的银子少了,急急忙忙地叫了出来。
安老头面色阴晴不定,占着嫡脉这身份,可以受到宗族的庇护。哪怕日后犯了事,有着宗族出面,只要不是砍头大罪,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那也只是在犯了事的时候,倘若家中一直好好的,所谓的宗族也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倘若家中有人考试高中,这身份就更加不起作用,也就无需这身份了。
若是用一个无用的身份换得一些银子,为日后高中铺路也未尝不可,只是三百两银子到底还是少了些。
最重要的是,该不该放弃这嫡系身份,安老头拧眉沉思。
安铁栓想到的是,这三百两银子是自己这一房放弃身份与祖屋得来的,与三房全无关系,就算是拿到这笔钱,也应该是自己这一房的才是。
而安铁栓所想到的,安铁生又何尝想不到?眼底下闪过一丝嫉妒,内心极度不平,绝不甘心自己连根毛都捞不着。
之前也就罢了,可自打感觉出老狐狸的不寻常,安荞就觉得这三百两银子其实一点都不多。听到安婆子说三百两银子,她没多考虑就想要应下,可将要应下的时候眼睛一时犯了贱,偏往老狐狸那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要应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什么眼神?三百两银子很少吗?安荞心中腹诽,可老狐狸那眼神分明写着‘少,太少了’,说得明白一点,那意思分明就是她占了大便宜,就该给予充足的补尝才可以。
安荞不禁扭头看向老安家的这几个人,当视线移到安婆子身上的时候,眼角止不住一个劲地抽搐,这老太太的眼神就跟那飞刀一般,狠不得把她这身肥肉剐下来几层的样子。
“一千两银子,卖断两家的关系,日后不管富贵贫穷,互不干涉。”安荞一咬牙,也狠狠地瞪了安婆子一眼。
安婆子先一愣,尔后眼睛一亮,满脸惊喜:“一千两?”
安荞点头:“对,就是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银子,竟然是一千两银子!安婆子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紧紧地盯着安荞,就怕安荞说话不算话。
不止安婆子,就是安老头也猛然一惊,回过神来立马审视起安荞来。
老狐狸摸了摸胡子,似乎很是满意安荞这答案,笑眯眯地问安铁栓:“铁栓啊,你觉得怎么样啊?”
安铁栓虽疑惑安荞怎么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可那毕竟是一千两银子,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几乎不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可以。”
老狐狸又问安老头:“安福,你怎么看?”
若只是三百两银子,又或者再多二百两银子,安老头可能就应下了。可当数量变成一千两以后,安老头反而迟疑了。左右不过一块地方,又怎么可能值一千两银子,除非那块地方价值比一千两还要高。
要知道三百两银子就能捐个员外出来,若是中了秀才,花上一千两银子,则能捐个知县来。
想到可以当知县,安老头怦然心动,按奈不住心中的澎湃。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回忆了一下在祖屋生活的那几十年,确定祖屋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审视了安荞一番,这才点头:“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连老大也同意了,多说无益,要这么办就这么办吧!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安来来,就算分成了两家,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啊!”
安荞闻言直抽抽,翻了个白眼道:“要不这一千两银子我就不出了,咱们还是住到一块去得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亲呐!”
安婆子眼珠子转了转,惦记上那一千两银子,也怀疑安荞不止一千两银子,要是还过到一块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把银子要过来就行。
安荞一看安婆子那样就知道安婆子动了歪心思,就说道:“正好我也觉得一千两银子太多了,毕竟我家没那么多的银子,还得跟人借才有。我那野男人可是说了,要借我银子可以,得嫁给他才行。他那么丑,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安婆子听安荞这么一说,顿时就一个激灵,好不容易才把这晦气的一家子给撵出去,就等着家里头的爷们高中享福了。要是被这晦气的一家子缠上,那可真就完了,赶紧扯了扯安老头的袖子,要安老头赶紧应下。
安老头早就有了决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就这样罢!一千两买断这亲情,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瞧这虚伪的,要不是怕事多,安荞还真想揭穿安老头这面目。
“那就全凭族里头作主了,照之前商量好的,没问题的话我三天之前自会送上一千两银子。”安荞说着又瞪了老狐狸一眼,一字一顿地问道:“要银子我应了,责任我也担了,能把房子建起来了吧?”
老狐狸笑眯眯地说道:“能啊,太爷爷还给你算了一下日子,后天十二,可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正好适合起土动工。”
卧槽,这是几个意思?
安荞想明其中关键,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感觉受了一万点暴击的伤害,真心想扒了这老狐狸皮子。
瞪了老狐狸一眼,扭头就想要离开,刚出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了下来,扭头没好气地说道:“起土动工得全家人都在才比较吉利,那黑丫头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死老狐狸,你敢拒绝试试?非得扒了你的狐狸皮不可。
“村里头中了毒的,也有小部份已经好了,证明你之前的保证是对的。看黑丫头也该知道悔改了,老夫会跟村里人说说,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相信大伙会原谅黑丫头。”老狐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样子看得安荞直咬牙,差点没忍住爆粗。
姜还是老的辣,不得不承认,论耍阴谋诡计,自己绝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若非损失不是太大,若非看他年纪太大,非得给他一针不可。
安荞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正在抽搐着的脸,这才应了一声:“那我就在这里代黑丫谢过族长太爷爷还有大伙了。”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再不走她怕忍不住回去把老狐狸的胡子给拔了。
刚出了老族长家没多远,就看到丑男人蹦蹦跳跳地跑来,顿时又抽搐了。
“胖女人,我告诉你个好……”
“骚包,还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
安荞骂完就走,留下顾惜之原地一脸石化状,简直无辜死了。
明明就是想来告诉胖女人一个好消息,这次进山运气很好地抓到一头小熊,尽管个头小了点,可拿去卖的话也能赚到不少银子,要知道熊掌可是相当的值钱。
“哎,我说胖女人,你等等我,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顾惜之觉得自己真的是贱透了,非得用热脸去贴这胖女人的大冷屁股。
安荞顿住,扭头:“什么好消息!”
要不是好消息,扎死你丫的!
顾惜之立马眉飞色舞地说道:“胖女人,我告诉你哦,这次我跟大牛进山可是抓到一只了不得的东西。这玩意可不比鹿便宜,能卖不少银子呢!”
安荞就问:“能卖一千两银子不?”
顾惜之愣道:“那玩意虽然值钱,可想卖一千两银子还是差点,你这……”
“连一千两银子都卖不着你嘚瑟个屁,给我滚边去!”
安荞一把推开愣神的顾惜之,又气冲冲地往家里头跑,不过没跑多远就又缓了下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等着顾惜之追上来。
谁知顾惜之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傻啊,站在那里干啥?还不快点给我滚回来!”安荞火气一下子又冒了上来,扭头就冲着顾惜之吼了一句。
顾惜之还在愣着的脸立马就露出了笑容,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上去。看到这样的顾惜之,安荞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气闷竟一下子消了去,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这才观察起顾惜之来。
直到现在才发现顾惜之身上有伤,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这脸怎么弄的?让谁给挠了?”
顾惜之摸了脸一把,嘻嘻笑道:“没事,就是让小熊瞎子给掏了一下,伤了点皮而已。那家伙也没讨好,被我跟大牛逮了回来。”
“你刚要说的就是熊瞎子?”
“是啊,这熊胆还有熊掌,可都是值钱的东西,拿到县城里卖能卖上好价钱。就是这个时候的毛皮不太值钱,要不然还能多卖点,一千两银子也说不定能有的。”
“……”
安荞莫明地有些心疼,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摸摸顾惜之脸上的伤,可手刚伸出去就见这家伙腆着脸凑了上来,顿时就僵了一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本来就够丑的了,现在更丑得没法见人了!”
骂完扭头就走,又是一副气汹汹的样子。
顾惜之又一次僵在原地,回过神来狠狠地挠了一把脑袋,感觉自己这聪明的脑袋不太好使了,竟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明明胖女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