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蓬莱王,尽管已是三十几的人,可看起来风华不减当年,曾誉为蓬莱最为俊美的男子。
比预料中还要早一些进城,离傍晚还差一个多时辰。
蓬莱王坐在马车上,车帘子是拉开的,安荞隔得远远的看了一眼,心底下有种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不欲与蓬莱王还有安铁碰面,安荞才加快了速度。
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早知会这么巧碰上,就不该骑着自行车来,如此实在太过招摇,哪怕远远瞅着,也能让人记住。
特别是大牛那辆,安荞每看一次,就黑线一次。
以前曾听说大牛在打铁铺当过帮工,开始的时候东家都挺喜欢大牛的,可时间一长就受不住。虽说大牛不要工钱,可大牛太过能吃,所以不管去了哪家,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撵走。
听说大牛似乎生来就喜欢打铁,好几百斤的锤子,基本上走到哪背到哪。
如今融合了金灵珠,对金属似乎有着更深的了解,光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把自行车又改造了一遍。
好在安荞家不差钱,否则真会被大牛给作得连饭都吃不上。
这年头的铜跟铁都是被管制的东西,靠着一些黑渠道虽然能够买得更多,可花的代价也是不小。
“大牛,改天你再帮我改造改造这车,弄结实一点,骑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坏,从山崖上掉下去还能用,踩着轻拎着也轻那种。”安荞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打算骑着它游历河山,走遍整个世界。”
黑丫头讶然:“胖姐,你走世界干啥,在家里头待着不好吗?听说外头有强盗有盗贼,说不准你带着银子出了咱们县,银子就会被抢光。到时候你吃啥喝啥啊,别瘦得跟猴子似的回来。”
大牛补充了一句:“自行车也会被抢,两条粗腿走成麻杆腿。”
安荞还真不知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默契,难不成这俩人……视线不由得在这俩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
一个萝莉一个巨男,竟格外的和谐。
“别忘记了姐吃饭的本领,姐打算去当游医,走到哪治到哪,哪怕被抢得精光,姐也能整出银子来花。”安荞说完又扭头看向大牛,笑眯眯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大牛!”
大牛正疑惑安荞正在笑着什么,身后传来黑丫头一声惊叫,下意识扭头看了回去。
不料这一回头,坏了菜了。
咣当!
与人说话的时候大牛下意识就追上去,与安荞并排骑着,并且一直眼瞅着安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前头有一棵大树。
原本黑丫头叫的时候,大牛警醒一些绝对能闭过。
可下意识误人,大牛竟转回头去看黑丫头,结果就当头撞了上去。
安荞猛地刹住车,回过头去看大牛,忍不住乐了,笑嘻嘻道:“你这车还挺结实的,瞅着竟然没啥事,就是显得沉了点。”
一辆自行车超五百斤,安荞也是醉了。
只是对大牛来说,这五百斤就跟一二十斤没什么区别,倒也没什么。
大牛撞了一脸懵逼,爬起来摸了把脑袋,看了这棵树一眼,又弯身把自行车给扶起来,傻愣愣道:“我明明记得这里有树的,刚还想闪开来着,咋就撞上去了呢?”
安荞:“……”
黑丫头:“……”
意思是说若黑丫头没叫那么一声,大牛会就自觉闪开,不会撞上去?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众人面色古怪了,黑丫头满头黑线。
大牛把车给放在一边,上前摸了摸那棵树,扭头对安荞说道:“我老牛觉得安大姑娘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这车就得轻一点。你瞧我刚撞这一下,树皮都给蹭掉好大一块,要是不小心把人给撞了,这人真够呛的。”
安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这世间的金属,越是坚硬的就越沉,轻点的还真不好找。”
大牛闻言挠了把头,说道:“我老牛发现自己现在对金属特别敏感,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
安荞往那树看了一眼,换成是人被撞这么一下,骨头不知得断多少根。
其实最重要的却不是车架子,而是轮胎,塑胶毕竟不是金属,经常使用很容易就磨损,真要骑着出远门,得弄几个备胎才行。
“那就靠你了。”安荞说了一句,又骑上继续赶路。
顾惜之追了上来,问安荞:“媳妇儿,你真打算出远门?”
安荞扭头看了一眼顾惜之,这货还有自知之明,把眼给蒙了起来,可就是这样露出来的眼睛至额头那一块,看着还是那般的完美,让人不禁去想像他面布下所遮掩的面容。
“总在家里头待着没劲儿,等家里头的事情都安排好,我打算四处走走。”安荞此前已经买过不少的书来看,除了蓝月国以外,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还有一些神秘的古老氏族,越看就越是好奇,安荞很想去走走瞧瞧。
顾惜之愣了一下,心底下微沉,问道:“那咱们俩啥时候成亲?”
安荞被问住了,这事她还真没想过,不过……扭头看了顾惜之一眼,说道:“你很急?”
顾惜之:“……”
成亲乃终身大事,这死女人竟然如此淡定地说出‘你很急’这三个字来,讲真的,顾惜之很想咬死这女人。
就不能多在乎一点?哪怕只是多一点点也行。
“是不是我说急,你就会跟我成亲?”顾惜之咬牙。
安荞沉默了一阵,说道:“会。”
顾惜之:“……”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差点步了大牛的后尘,撞木坊门口大树上去。
本来得到回答,应该是很惊喜的事情,如今却纠结了起来。
死女人这是几个意思?
顾惜之停在那棵树跟前,伸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向来战无不胜的脸现今却不管用了。
“你摸脸干嘛?不会又打回原形了吧?”安荞奇怪地问了一句。
“没有,好看着呢!”顾惜之立马回道。
安荞便放心地点了点头,扛着自行车进了门,独留顾惜之在外凌乱着。
眼见着连仆人都进去了,顾惜之赶紧把自己的自行车扛起来,往里头冲了进去。
跟着来的只有俩仆人,一个十五岁的粗使丫头云香,还有一个之前一直跟在杨氏跟前的吴婆子。这俩仆人比不上安荞他们,骑了将近一时辰的自行车,可是累得不行。虽说这一路来下坡的多,可骑久了屁股疼。
不免都有些后悔,早在大小姐说让他们坐马车的时候,就该坐马车来的。
云香不会赶马车,可吴婆子会。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都到了木坊这里了。
到了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俩仆人赶紧找地方歇着去。
“云香,我老婆子跟你讲,到了这里就认真看一下。这木坊你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这里年轻姑娘少,大多都年轻小伙子。要是看上哪个,跟夫人提一下,要是对方也有意思,夫人准能应你。”吴婆子一半开玩笑一半讲真,小声对云香说道。
云香并不是什么好看的姑娘,长得有些粗实,相貌也普普通通,平日里虽大大咧咧的,现今听到吴婆子这么一说,不免害羞起来。
俩人正说着话,不料被后头赶上来的顾惜之听了个正着。
顾惜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瞥了云香一眼,又赶紧追安荞去了。
只是心底下嘀咕:你家大小姐都没嫁,你就急着想要嫁人?做梦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大小姐很快就要嫁人啦!顾惜之眉飞色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心想不管媳妇儿那是什么态度,终归是应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在家见到的那个娘娘腔,让顾惜之生起了危机感。
这种时候不应该跟媳妇儿讴气,琢磨着等把亲事给办了再给媳妇儿立规矩,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看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顾惜之心里头想得美,兴冲冲地去找安荞,却被告知安荞现在跟杨氏在一块,母女仨正在说着话,爷们不许进去。
爷们不许进去是吧?
顾惜之斜眼看着一脸餍足的关棚,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在他们到来之前这老丈人做了什么。
“后爹,我跟你说件你不知道的事?”顾惜之跟着安荞一块叫,先前管关棚叫大兄弟,现在管叫后爹。
关棚每听到‘后爹’这两字就抽搐,瞥了顾惜之一眼,对这个大女婿更挑剔了。
“有话直说,绵兮兮的,跟个娘们似的。”
“……后爹你这是不打算听了,那我干脆就不说了。”
“不说拉倒。”
关棚可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这大女婿油嘴滑舌,表面上一套内地里又是一套,虽总的来说是个好的,可有些时候就是好气人。
顾惜之挑眉,心想你既然不想听,那咱就不说。
等安铁柱找上门来,看你是怎么个心思。
“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安家二爷回来了,就是安大姑娘她爹。”谁料大牛嘴不把门,竟然说了出来。
果然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顾惜之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瞪了大牛一眼,说道:“你嘴巴倒是挺快,平日里瞧你挺老实的,这会竟然懂得讨好人了。”
说到这顾惜之不免疑惑,狐疑地打量了大牛一番。
大牛挠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事他现在打死也不会说。
三天前醒来没多久,他就回了一趟镇上,跟自个娘说了自己身上遭遇到的事情,一时说漏了嘴,把黑丫头也带上了。结果娘亲告诉他,说不定是他跟黑丫头有缘分,要他尽量对黑丫头好一点,讨好一点他们家人,说不准能把黑丫头娶了,哪怕娶不成当个上门女婿也行。
要不然这辈子说不准就得打光棍,再也娶不着媳妇。
不为别的,就为他力气又涨了一倍,用点力能徒手捏碎石头。
本来大牛没这个心思,被刘芸这么一提点,大牛发现自己挺喜欢黑丫头的,只要一想到黑丫头长大以后会嫁给别人,他就心痛得要死。
大牛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脑子也不够灵活,不像少爷有那么多的歪歪道道,就想对黑丫头的家人实诚一点。
因为刘芸说过,做人实诚,也可以是一种优点。
不过得是对自己人实诚,对外人就没必要那么实诚,不懂得的时候不要装懂,保持沉默比啥都强。
还说黑丫头是个鬼精灵,凡事由黑丫头拿点子,觉得不对再吭声。
大牛面对着顾惜之的打量,本来还有些慌乱的,但想到黑丫头立马就淡定了下来,说道:“本来这事也瞒不了多久,说不准安大姑娘一出来立马就会说,咱只是提前说了一下,好让关叔有心理准备。”
顾惜之抽搐,哪怕这是事实,也好歹让他卖卖关子。
不过见关棚一脸懵逼,顾惜之总算放心了。
虽说这是从兄弟嘴里头说出来,而不是自己说的,但结果都是一样的,算起来了没差。
顾惜之就白了大牛一眼,接着大牛的话说了下去,道:“听说我这准岳父可是蓝月国四品参将,作为武将来说,这官位还真是不小。一般文官都比不上,毕竟武官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特别是现在蓝月国还在跟天狼族合谋,要攻打别周边小国,到时候可就是……”
顾惜之巴啦巴啦地说了一堆,十分满意地看着关棚变了脸。
“刚我们来的时候,还正好碰到他们进城,就是不知道我那准岳父什么时候找上门来。”顾惜之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
果然关棚的脸色更加难看,阴森森地瞪了顾惜之一眼。
顾惜之却是老神自在,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
不得不说,这茶真心不错。
“后爹还是早早做好心理准备的好,省得让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顾惜之满意地看着关棚神色不断变幻。
然而猪队友又出现了,将这美好的一切打破。
大牛见关棚一脸难看,竟然多嘴说了一句:“其实也不用多担心,人家安大姑娘早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二爷回来,才急急忙忙把婶子嫁过来,以免二爷回来把婶子给带走。”
关棚面上神情一震,心底下翻起了滔天巨浪,刚还在痛苦纠结当中,没想到峰回路转,得出这么个惊人的秘密来。
咱那大闺女哟,还真讨人疼!
不由得瞪了顾惜之一眼,冷哼一声:“就你花花肠子最多,我那大闺女是瞎了眼,能看上你这么个混账。”
顾惜之眼角一抽,掀开面巾又干了一杯茶,斜眼道:“我媳妇儿才不眼瞎呢?要说我那丈母娘才眼瞎,老好的一个人,竟然就嫁给了你。”
关棚咬牙切齿:“怪不得满脸脓包,现在还厉害到没脸见人,果然是坏心眼坏的。”
顾惜之闻言顿了一下,一把将面巾扯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好生瞧瞧,哪里有脓包了?要我看你这是羡慕嫉妒我人美心也美,不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都赶不上我的。”
关棚看到顾惜之面容,眼底下一片震惊,这小子怎么长得如此邪气?
从前只知道这小子满脸是坑,回来是满脸的脓包,现在竟然都不见了。
然而关棚面色一沉,从前倒是不担心点什么,如今却担心起来。
这小子如此邪性,又长得如此招摇,大闺女那么腼腆老实的一个人,能降得住这小子?
嫁个老实点傻点的人没事,要是嫁个尽惹情债的,气都得气死。
就是不知这小子长成这样,柳儿她知不知道,这事必须得跟柳儿说说,得好生跟大闺女说说,要不行咱就别嫁了。
顾惜之满意地看着关棚一脸震惊,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面巾戴上,以为把关棚给镇住了,却不料差点把自己带沟里头去。
“我说少爷你就别招摇了,我老牛看着就想大嘴巴子抽你。”大牛可是记得顾惜之这张脸惹出来的不少祸事,那些年要不是自己这身板够结实,都不知被打死多少次。
顾惜之表情一僵,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满头黑线滑了下来。
大牛不打算给顾惜之面子,又接着说道:“你说那几年你这张脸惹了多少的事情?哪件事不是我老牛给你扛着?就我老头这身板子,都好几次被打开了花,要换成你这小身板子,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顾惜之眉毛抖了抖,嘴角一个劲地抽搐着,说道:“大牛,咱好汉不提当年事。”
大牛一脸认真地说道:“对,咱好汉不提当年事!不过少年你得知道,我老牛也是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不能再跟着你瞎混混。往后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脸捂着脸,省得我老牛不在,你被人给打死了。”
顾惜之忍不住捂脸,觉得自己的脸面被大牛给害得丢尽了,特别还在在关棚这个后爹的面前。
“行了,你就甭担心了,好歹我现在也能打了。”顾惜之忍不住说道。
大牛的表情却更加认真,说道:“少爷,不是我老牛看不起你,事实上少爷你是真的不怎么样。别的不说,就中午咱见到的那个穿红衣服的,你就打不过人家,追出去连个影子都没追着。”
顾惜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想到那个杀手门门主,心底下笼罩了一层阴影。
与往昔被人追杀殴打不同,那些人顶多就是力气大点的普通人,翻不起什么大浪,真要想跑的话也不是跑不掉。
可那个红衣人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那种威赫之力犹如实质一般,在那人手指着他说要杀他的时候,感觉仿若被大山镇压住,连移步都感觉到万分艰难,似乎对方不可战胜一般。
“大牛,以后遇到那个人,小心一点。”顾惜之表情严肃,眼底下有畏惧。
大牛闻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能让这个打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害怕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那个人他大牛看不出深浅来,但能让兄弟如此严肃,定然是十分厉害的角色。
关棚疑惑,问道:“什么红衣人?”
顾惜之与大牛对望了一眼,开始的时候只是迟疑,很快就有了决定,都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关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