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留下来过年的,可实在担雪管家会出事,谁都没有心思过年,商量过后决定启程去神仙谷。
本想让关棚与杨柳留在蓬莱岛过年的,只是二人都对蓬莱王有所防备,不愿意留下来过年,便跟着一块启程。
而去神仙谷与回丰县差不多顺道,顶多就多绕一天的路,便决定先送二人回丰县。
刚商量好事情,圣地就乱了起来,老圣姑不行了。
杨柳是由老圣姑亲手带大的,听说老圣姑不行了,杨柳脸一下子就白了,连肚子都顾不上,匆忙跑去看探看。
黑丫头还在犹豫着的时候被安荞一把拎了去,丢到老圣姑的面前。
圣地的传承是老圣姑这一辈子的信仰,这些天虽然还喘着气,却哀大莫过于心死,信仰倒塌,心灵被摧残,身体也被璀璨,活下来的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渐渐清醒过来。
“看到你还活着,过得幸福,老身就放心了。”老圣姑摸了摸杨柳的头,她这一辈子都交给了圣地,不曾成亲生子,杨柳于她来说就是亲生女儿,百般疼爱,得知杨柳失踪时,她比谁都着急,却被圣地所束缚,不能随心去寻找。
杨柳眼中含泪,一阵阵哽咽,难以言语。
老圣姑又看向黑丫头,慈爱地说道:“小公主,圣地就交……”
黑丫头寒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打断老圣姑的话,挥舞着拳头说道:“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早日变得跟我胖姐一样牛掰的!”
啪!
安荞一巴掌拍了过去,没好气道:“别扯蛋,好好听遗言。”
黑丫头耸拉下脑袋,眼巴巴地瞅着老圣姑。
不是讨厌圣地这个地方,而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也想到处走走逛逛。
老圣姑看着黑丫头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到底是老身执迷不悟,传承根本就不是老身所想象中的传承,而是一场蓄谋以久的灾难。”
“龙姬女的失踪的这十八年,归根到底却是一场救赎。”
“若非如此,圣珠毁灭,东海乱起,蓬莱倾覆。”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不可违。”
老圣姑每说一句都顿一下,众人都自觉地不去打断老圣姑的思绪,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老圣姑自己回神,才悄悄大喘了口气。
“小公主若不想留在圣地,便随着自己的心意走,老身只有一个要求,闲着的时候多回圣地看看。”老圣姑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记得传承了小公主圣珠的后代,一定要冠上龙氏,此条祖规不可违背。”
黑丫头只是愣了一下,加考虑都不用考虑,直接应了下来:“我答应你,一定会将这祖规记在心上,写在族谱之上,让子子孙孙都铭记于心。”
老圣姑这才笑了开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老圣姑死了,哪怕安荞从一进门开始,生生之气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老圣姑身体里头输进,也只是让老圣姑好受一点,未能挽回老圣姑的性命。
安荞对自己的生生之气,又有了个认识。
该死的总归还是要死,逆天改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着老圣姑的死,众人没能第一时间启程离开,三天后便是除夕。
老圣姑的遗体放了三天,就火化掉把骨头撒到海里,众人又停留了一天过了除夕,大年初一便雇船离开了蓬莱。
走的时候蓬莱王来送行,目送着众人离去,始终一言不发。
杨柳一步三回头,似有话与蓬莱王说。
关棚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拉着杨柳停了下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他说,要说的话就说吧,我没关系的。”
杨柳怔了一下,突然就松了口气:“走吧,没什么要说的。”
关棚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杨柳回头看了蓬莱王一眼,冲着蓬莱王露出一抹释然的笑,然后转身上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叫做轻松的气息。
十八年前的事情,一直是杨氏心底下的痛,直到刚才还想质问。
然而听到关棚的说话,再感受到关棚对她的宽容与宠溺,杨柳忽然间就释怀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彻底地放了下来。
蓬莱王却怔了怔,不如杨柳那般释然,心底下泛着阵阵痛意。
直到现在还在想着,倘若十八年前他没有那般年少轻狂,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杨柳。
那三个孩子,包括杨柳肚子里的那个,就都是自己的儿女。
的确是高处不胜寒,可要问蓬莱王是否后悔,却没有答案。
或许蓬莱王当时从来就没有想过,得到了江山会失去心爱之人,自以为得到了江山就得到了一切。
事实却是他得到了这一切,却唯独失去了心爱的女人。
所以说自古帝王皆无情,否则就会如蓬莱王这般痛苦纠结。
正月十五,蓬莱国传出消息,国王要选后妃,全民女子皆可参与。
彼时安荞一行人已然回到了丰县,路上又下起了大雪,担心杨柳的身体吃不消,硬是走了半个月才到家。
到家后得到一个扯蛋的消息,安谷跟着安铁柱北上京城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安荞听到消息当场就骂了一句。
杨柳的脾气大了不少,听到安荞骂安谷,抬手就给了安荞后背一巴掌:“那是你弟弟,安二爷是你亲爹,小谷要跟着亲爹走,没有什么不对,你不能这么说小谷。”
安荞瞅着杨柳一手还撑着腰,挺着微凸的肚子,满脸黑线:“你说你一个大肚婆,就不能悠着点?整天动手动脚的,还能不能好好的,小心教坏肚子,生出来个暴力狂。”
杨柳一脸不在乎,说道:“要是个力气大的才好,跟大牛似的,没人能欺负得了。”
得,感情白说了。
安荞避远了点,就问杨氏:“行,都你说的对,总可以了吧?”
然而杨柳又愁了脸,一脸担忧地说道:“你说咱们家建了那么大的房子,买下来梅庄不说,后山那洼地还在开发着,往后交给谁去继承啊?”
这一切就只有安荞姐弟仨能继承,最合适的继承人是安谷。
可那小白眼狼,竟然跟着亲爹跑了。
安荞挠挠头,真有点拿这亲娘没办法,不是没听过说女人怀疑难伺候的,可难伺候成这样的,还真令人抓狂。
“得了吧,你担心个屁。”安荞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真以为小谷跟着我亲爹他回去能有出息?就我亲爹那后娶的媳妇,别说能待见小谷了,依我看不弄死小谷都算不错的了。”
“所以你甭担心,小谷他肯定会灰溜溜地爬回来,你等着吧。”
然而把话说完以后,安荞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
杨柳听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一脸担忧地说道:“那小谷他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啊?怎么办,要是他那继母不好相处,小谷他要怎么办才好?我以前听说过不少大户人家里头的事情,可有不少的阴私。”
完了,安荞抱头蹲了下去。
后爹你在哪呢?
赶紧来把我娘抱走,要不然我叉出去了啊!
要安荞来说的话,安谷要真被那容月给折腾了,纯属活该。
不过安荞也不希望安谷会被折腾坏了,只要安谷受点教训就行,别以后什么人都跟着跑,哪怕是亲爹也不成。
才见一面的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脾气的人,竟然就敢跟着走。
“娘你就别担心了,大不了找人盯着去,保证不让小谷死了残了,见势不好就弄回家。”受不了杨柳魔间,安荞忍不住又道,说完了又想打自己嘴巴子。
本来就没打算在丰县停留多久,今几个才到的家,打算休整一天,明天又继续出发去神仙谷。
结果现在还把这事给摊上,不是表明了要为难人么?
如此想着安荞就冲了出去,打算离杨柳远远的。
“胖丫啊,娘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小谷就交给你了。”杨柳含泪,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太好,可她什么也帮不上忙。
安荞抱头,闷闷着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为了安谷这事,安荞第一个先找了雪韫,毕竟现在传递消息最快的就是雪韫,不是顾惜之没有那个能耐,而是要找人就要到成安府去,没那么多的时间。
虽说雪管家是个奴仆的身份,对雪韫来说却极为重要,安荞所说之事毫不犹豫就接了过去。
李君宝明地里暗地里都透露过,解药虽在神仙谷,可如果没有安荞在的话,雪管家身上的毒还是很难办。
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上还需要安荞的压制,才能保证雪管家不会出事。
对此谁都恼了这李君宝,想要杀了他泄愤。
可对上一副死猪不知开水烫的样子,感觉连下手都好没意思,只得先留他一条性命。
回到丰县的当天,安荞已经很疲惫,但还是到村里头一趟。
过年的是候洼地那边仅是停了五天的工,到了初四那天又开始忙活起来,如今的洼地已经被开发出来一小部份。
这一部份开发出来以后,大伙都发现土质很不错,竟都跃跃欲试。
很是在意种出来的粮食收获怎么样,有意出了正月就播种。
这可比在外头要早得多,外头得过了三月才能把种子撒下去,时间算着就跟南方那边差不多。
这与洼地的地势的有关,但具体原因又说不清。
安荞听到他们的打算,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不过试种这事被安荞包揽了过去。
不过才开出来一百多亩地,安荞可不想到时候为了这一百多亩地,村子里头争得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洼地果然很是潮湿,很多地方都是水坑。
安荞回去的那天,正好开到一个沼泽出来,大伙的打算就如开始那般,用山泥来填充,可这泥不好运进来,总不能一担一担地挑,那样子太费劲了,并且路也不好走。
为了这事安荞费脑子想了好一阵子,这才把泥车的样子画了出来,命人去找人做十辆出来。
再加上家中还有轮胎,应该足足够使。
因着安谷并没有在家,安荞把事情都交给安晋斌去办,甚至还提醒了一句,虽然泥斗车好用,但路不好走也扯淡,可以破费一点用又大又厚的木板而铺路,反正这木板能一直用,所以要尽量用好点的。
为此安荞还出了好大一笔钱,感觉有些得不尝失的样子。
更别说这一切本来是给安谷做的,如今安谷这熊孩子却是跟人跑了,要真不回来自己就等于是白做。
正想得入神,一对白净的娃子映入眼眸,看着就很是讨喜。
安荞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这是那对‘龙凤胎’,一手拎着一个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左看看右看看,越看就越是喜欢。
“堂姑。”俩小乖巧地齐叫了一声。
安荞听着心里头软得一塌糊涂,眼睛都笑眯起来:“你们刚上哪调皮去了?”
俩小很乖巧:“没调皮。”
安荞听着愉悦地笑了,的确没多调皮,就是玩泥巴了而已。
顾惜之看着也忍不住勾了起了唇角,说了一声:“媳妇儿,为夫看你挺喜欢孩子的,要不咱们俩也生一对?”
安荞斜眼:“来啊,一起生啊,谁怕谁?”
顾惜之:“……”
作为一个女子,你就不能稍微矜持害羞一点?
你这样要男人如何自处?
本是调戏安荞的话,反倒是顾惜之红了耳根,支吾了一阵也没能吭声。
安荞呵呵哒。
有贱心没贱胆,也敢在她面前嘚瑟?
“媳妇儿要不咱别去神仙谷了,留下来成亲生娃?”顾惜之见安荞一脸揶揄,就忍不住说道。
安荞瞥眼:“你要真放得下,我倒无所谓。”
不过这只是嘴里头说说,不为雪管家,就为雪韫这个朋友,安荞也得去。
或许雪管家不是最重要的,可于雪韫来说却很是重要。
倘若安荞还想要雪韫这个朋友,这趟浑水注定是要淌的。
顾惜之闻言迟疑了许久,还是泄了气:“还是去一趟吧,不过媳妇儿你得记住,等回来咱们就成亲生娃。”
安荞翻了个白眼,将两个小的放了下来,两个小家伙得了自由立马就跑了出去,安荞默默地看着他们跑远,扭头对顾惜之说道:“都说了不用那么麻烦,来两根蜡烛就行。”
顾惜之却很是较真:“不可以,我必须要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才可以。”
安荞又翻了个白眼,较真就较真吧,反正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活了两辈子就把自己这么嫁了,临了这张老脸皮的火候竟然还不够,老觉得臊得慌,好像自己很急着洞房似的。
只不过安荞总有种感觉,仿佛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了一般,事情不会轻易地就解决,往后还会有事情紧接而来。
自己一行人,仿若棋子一般,被命运所操控。
这种感觉安荞很是不喜,很想直接挣扎开来,可真让安荞看着雪管家不管,又实在有些办不到。
“那你就等着吧。”安荞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了澡间,打算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明日就要出发。
今儿个是正月十五,连花灯都懒得去看。
刚泡完澡回到石屋里,人就被顾惜之给扑倒在炕,那一副猴急的样子,吓得安荞还以为顾惜之中了春药。
结果仅仅是春天到了,人发春了而已。
“媳妇儿,今儿个咱们一块睡。”顾惜之抱着安荞,忍不住就亲了上去。
安荞只是挣扎了一下,就老实不动弹了,一块睡就一块睡,反正要当君子的不是她,到时候难受的也不会是她。
果然亲着亲着就失了控,二人躲在特地做大了的大被子里,衣服差点就扒了个精干。
临门一脚,被顶了一下的安荞反而清醒了过来,推了一把顾惜之。
“说好了要成亲才那啥的,你不能破坏规矩。”安荞说着舔了舔唇,讲真很好奇两个人的结合会是什么感觉。
可被那玩意顶了一下,安荞还是缩了,竟然就怕了起来。
顾惜之被推了一下也立马清醒了过来,已然发现箭在弦上,此刻听到安荞的说话,简直是欲哭无泪。
可顾惜之是真的想要给安荞一个好的婚礼,再在婚礼的当天要了安荞,不想让安荞此生留下遗憾。
权宜之下,顾惜之还是想要选择完美,只是身体不听使唤。
“媳妇儿,你怎么办?为夫忍不住了。”当了二十几年的光棍,又正值青壮年时期,某些方面的欲求本来就很大,又岂能轻易就忍下。
安荞见顾惜之青筋直冒的样子,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把将顾惜之掀到一边去,说道:“怎么办?洗凉水去呗,很能降火。”
就是对身体有点不好,用得多了怕是会有后遗症。
顾惜之偏不想去泡凉水,一把将安荞掀侧身去,从后面抱着安荞,挺身戳了戳,闷闷地说道:“才洗完,不想洗,让我抱会就行了。”
安荞虽然心里头有那么点期待,可也累得不行,很干脆地抛下顾惜之睡觉去了。
至于某个顶着她的东西,很自然地选择了忽略。
顾惜之见安荞没有反应,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发现安荞竟然睡了过去。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叫人又爱又恨。
顾惜之看着自己怎么消也消不下去的欲火,还真是欲哭无泪,讲真的好想睡了这女人,可又想着留在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