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雨感觉到身体的僵硬，所有对赵小天的哀求都变成了愤怒。

她的愤怒跟别人不一样，如果是其他人，会叫喊，会发狂，就比如赵小天。刘欣雨却不是，她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冷漠。就一如当初耳根子看过她的身子之后，她疯狂大骂之后的冷漠，如冰霜一般让人挥之不去。

赵小天做完这一切，依旧觉得是刘家亏欠他的，也是他亏欠耳大爷的。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换来的却是因为赵小天而盲了的双目。

刘欣雨一言不发的走到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赵小天，你让我家破人亡。”刘欣雨没有丝毫表情，就像当年她坐在佛爷村的村口，冷漠的面对村民的围观。

赵小天没有听错，她说的称呼不是少爷，而是直呼其名。这样委婉的表达，也决定了两个人的决裂。

“如果有人挖了我的双眼，你会怎么办？”赵小天惨笑说道：“养育之恩大过天，耳大爷一辈子都悬壶济世，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竟然因为我变成了瞎子，你觉得公平吗？”

“他还活着，你还可以孝顺他。可是我的家人死了，我拿什么孝顺他们？”刘欣雨手里的菜刀握紧了一分，走到了赵小天的面前。

刘欣妍在刘玉生死后就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恨刘家，但是也只是想让他们得到些教训罢了，谁知道赵小天出手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斩杀。

“你的命是谁给的？”赵小天昂着头看刘欣雨。

“是你给的。”

“没有我你能找到他们？没有我你能活到现在？现在你因为要孝顺两个王八蛋，竟然要杀我吗？”

刘欣雨知道赵小天能言善辩，再这么说下去，自己真的会心软。

可是赵小天又何尝不知道刘欣雨的脾气，他怎么可能让两个人的关系到那个地步。

“第一次来刘家，是因为我要陪你找亲生父亲，那时候你没主意，我一步一个脚印从佛爷村来到明珠，陪着你到刘家，陪着你见亲人，还得给你树立一个不好欺负的架势，否则我会打刘远？”赵小天恍惚中想起了几年以前，山沟里走出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到大城市来。

刘欣雨眼睛里含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只要我走出佛爷村，就招来很多人的惦记，我这为的都是谁？”

刘欣雨动容了，身体一个趔趄差点倒地，晃悠着身子不敢看赵小天。

正在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口的刘振回到家，一进门就笑着说道：“来客人了？”

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完毕，他就看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整个房间倒出都是血迹。刘振一声惊呼，跪在刘玉生的身旁摇晃了一阵，叫道：“爸，爸！”

刘玉生早已经断气，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又来到刘远的面前，发现刘远早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模样，其死状惨不忍睹。

刘振含着热泪，抬头看着赵小天，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赵小天本来没有想到刘振，可是看到他的一刹那，怒从心中起，怒吼一声：“养不教父之过！”

话音刚落，赵小天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破空插入刘振的胸口。

刘振一声闷哼，倒地不起。

刘欣妍倒吸一口凉气，越发觉得赵小天没有人性。

“赵小天！”刘欣雨再也估计不上两个人的情分，尖叫一声朝着赵小天奔来。而赵小天岿然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她。

刘欣雨的菜刀搭在找小天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她几次想这么一刀砍下去，结果了赵小天的同时再自杀，就没有对不起谁了。可是一想到佛爷村的日子，想到赵小天把十几年攒下来的几百块钱给自己，她的心就忍不住滴血。

“下手吧，我杀了你全家，你是应该报仇，天经地义。”赵小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闭上眼睛等刘欣雨的宣判。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这挽回不了耳大爷失明的现实！”刘欣雨双手握着菜刀，止不住的抽泣。

“为了让自己心安，你不也一样吗？为了让自己心安，杀了我是最好的方法。”赵小天不想死，却更不想让自己最在乎的人受伤。

刘欣雨的菜刀用力一压，赵小天的脖子已经开始缓缓流血，只需要再添加一分力气，两个人就能解脱。

可是刘欣雨停下了。

“丫丫啊，倘若二双将来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请你饶他一命。放过了他，就是放过你自己啊。”

刘欣雨猛然间想起了耳大爷在佛爷村的话，那时候耳大爷一脸愁苦，想必早已经料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放过他，就是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