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在乾元帝面前的一番大胆独白,把王子腾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但是贾琏并不担心,一则当时他正立了大功,乾元帝是不会轻易就知他的罪,二则是,要是乾元帝真的当场命人把他拿下,他想,他自己也许会做出什么弑君之事也说不定。好在乾元帝最后没这么做,而他,也平安地回了望梅山庄。
“他怎么还在这里?”贾琏看着坐在院中,正和张馥毓玩得欢快的贾赦,侧头问张喜。
张喜也是一脸的为难:“庄主走了以后,这姑爷就打发了贾家的下人回去,自己倒留了下来,说是要等庄主回来,有话要说。”
“那就让他和我说话,你去把毓儿带下去。”贾琏抬脚就向贾赦走去。
“师爹,”毓儿看到贾琏来了,立马跑了过来,拉着贾琏的衣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师爹今天怎么没来找毓儿玩?”
“因为今天山庄来了客人。”贾琏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神情柔和了几分。
毓儿闻言,转头看了看已经一脸尴尬的贾赦,说道:“他就是客人吗?”
“对,所以师爹现在和客人有话要说,毓儿先随张管家下去,好不好。”
毓儿小小一个丫头,自然是听自己爹爹的话,她看了看贾赦,再看看贾琏,点点头:“毓儿听师爹的话,毓儿先下去了,师爹忙完了,要来找毓儿噢。”
“自然,你今日还没有看我练剑。”贾琏的一句话,就让小丫头笑弯了眉眼,开开心心地牵着张喜的手走了。
“她也是我的血脉。”贾赦看着毓儿已经走了,这才沉着脸开口道。
“她叫张馥毓,”贾琏淡淡地看着贾赦,看着贾赦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气得面色通红,继续开口道:“我已经给她改了户籍,以后她就是张家的孩子了。”
“你疯了吗?”贾赦气得跳了起来:“她可是我的嫡亲孙女,嫡亲孙女,她姓贾,不姓张。”
“就连嫡子都不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嫡亲孙女啊?”贾琏是不太明白贾赦此时的暴怒是因为什么,在他看来,既然当日在祠堂,贾赦放弃了他,在王子腾和史太君的逼迫下没有啃声,那他,就失去了可以作为贾琏父亲的权利。
贾赦眯着眼,狠狠地看着贾琏:“你果然不是琏儿,我的琏儿可不会什么剑法,也没胆子敢反我,你这个孤魂野鬼到底是怎么占了我琏儿的身子的,你快点从我儿的身体里出来,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恐怕是不行了,”贾琏凝视着贾赦的眼睛,这是第一次,贾赦真真正正地对上贾琏的双眼,没有感情,一片幽深:“你唯一的嫡子,被你给打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贾赦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然后,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这个孤魂野鬼,你是骗我的,你快把我的琏儿还来,快把我的琏儿还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当日你为了石呆子的扇子,对贾琏请了家法,贾琏高烧三天,无人悉心照料,自然是没命了,不然,你认为,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要休了王熙凤,不过是,替这个身子的主人,报仇罢了,”他冷眼看着已经有些奔溃的贾赦:“你一辈子愚孝,为了一个偏心的史太君,不理嫡妻,不顾嫡子,死了个贾瑚,杀了个贾琏,就连王熙凤腹中唯一的儿子,也被人设计流掉了,如今,你是真的没有嫡子送终了,想要毓儿,你也要看看,你行不行,你能保证,把毓儿要回去了,就能在贾家护住她,不让她被那些居心之人迫害,”贾琏摇摇头:“你不能,你谁都护不住,到最后,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区区一个王家,就能让你放弃嫡子,你还能护得住谁呢?”
“不,不,”贾赦狠狠地捶打着地面,大吼:“我不会这样的,我不会没子送终,我不会断了血脉的。”
“我当日在祠堂,给你说过一句话,我说‘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贾赦,你糊涂了一辈子,眼瞎了一辈子,该对谁好,该对谁真,谁对你好,谁对你真,你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说完,贾琏挥挥手:“回去吧,不要再来了,这样,也好保住,毓儿这,唯一的血脉了。”
“啊~~~”贾赦脸上青筋暴起,双眼赤红,活像是恶鬼一般,对着天空嘶吼不止,然后,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庄主。”张喜把小主子送回房,就立刻赶了回来,而且因为害怕贾琏和贾赦说什么不方便被外人知晓的事情,还把周围的下人都支开了,这时候,他看到贾赦奔溃到昏过去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贾琏上前查看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没事,被现实气昏过去而已,你去通知外边的荣国府下人,送他回贾府,以后贾家来任何人,都不要让他们进来,”他看着张喜有些为难的表情,补充道:“不用担心再发生这种被硬闯的状况,我会找太子要几个人,给庄里的下人训练一番,至少,要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是,庄主。”张喜这才安下心来。
贾赦被人从望梅山庄光明正大地抬回了荣国府,一路上招摇过市,让看到的人议论纷纷,王夫人乘机又宣传了一把贾琏不孝气晕父亲的言论,就是为了让贾琏即使得了太子青眼,也不能升官发财翻了身。
至于贾赦醒来后,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就没有人会想到了。
当日乾元帝罚完王子腾,回头就让手里的暗卫去调查贾琏所说的事情,最后调查的结果却比贾琏说得还要夸张。
这贾琏休王熙凤,不只被家里长辈阻挠,连王子腾都插了一脚,后来还是翻出了王熙凤放印子钱的罪证,才把王熙凤休回家中,但是同时,贾琏也被贾家扫地出门。
乾元帝立马就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是不喜贾琏的不孝,但凡当父亲的,就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子女忤逆不孝的,何况他还是个皇帝,要是他的那些儿子都忤逆不孝了,那他的皇位那还坐的安稳,但是同样的,皇帝也不喜欢被自己的臣子当傻子耍,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乾元帝死死地盯着那封暗卫呈上来的奏折,上面还写了,王子腾曾派心腹手下去拦截贾琏,却被贾琏诛杀,可是这起命案,却在顺天府尹尹正,直隶总督方洪清的相互对垒下,被司徒焄摆平了。
“真是,朕的好儿子啊,”乾元帝的眼中闪过杀意,抬手把奏折扔在了地上,整个人倒是笑了起来:“不慈哪来孝,果然是,不孝至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