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泽天沉默许久,直到屋子里的古董时钟敲响,这才冷声道,“听起来很合算。”
“可是,我凭什么要信你?”他的眸光如结了霜的古潭,幽深,睿智,凛冽而冰寒。
冷禹城站起来,走到他身侧,矍瘦的身子挡住冷泽天侧面的灯光。他的手,在冷泽天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泽天,你心里明白。就像是你不会动手杀死我一样,我也不会杀你和你妈妈,但是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们活得更痛苦。”
“在这个家里,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选择。”
这句话如同一根尖锐的冰锥,直刺冷泽天的心头,扎出一个黑洞,鲜血四溅。
冷泽天的俊脸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苍白,他的隐忍已经到达极限。
“别挣扎了,这次,算我给你的一个机会。”冷禹城低下头,缓缓说,“这个机会算我给你主动回家的奖赏。”
冷泽天继续沉默。
“今晚,你先住下。是输,是赢,明天早上消息就应该出得来。”冷禹城眯着狭长的狐狸眼,清楚这份沉重的沉默就是最无奈的答应。
这是冷泽天一贯的做法,他的个性狂傲入骨,从不愿低头,那怕注定一败涂地,也非要挺直了脊梁不认输。
冷禹城自认这份傲骨是继承他的,所以他不强求。
他要的,是冷泽天锋芒毕露的为他在商业争天下,而不是一个毫无锐气的哈巴狗。
他的这个儿子,一飞冲天可以,但是那根控制他的生命线,必须捏在他的手里。
“不需要,我就在这里等。”冷泽天微微侧头,高大修长的身材被如霜一般的夜色浸染,凝聚成一股逼人的强横。一双深邃的墨蓝眸,冷静,冷酷,冷傲,如他此时沉冷的声音。
灯光剪影里,他站得笔直,硕长的身高压住了冷禹城瘦削的个子,仿佛什么都撼动不了他的背脊。
冷禹城忍不住皱了皱眉,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老了的无力感。
他的儿子,心底像是住着一个看不见的魔,似乎总有一天会挣脱他的控制吞噬整个世界。
“好,我和你一起等。我们父子俩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冷禹城平静的坐下来,冲着门口招了一下手。
安伯很快出现在门口,恭敬的低头,“老爷,有什么需要?”
“换热茶。顺便准备点吃的。”冷禹城吩咐,目光岿然望向窗外的纷纷白雪,“明天定是个大晴天。”
安伯立马意识到这是他们准备坐一夜的意思,他偷偷瞥一眼站在画框旁边的冷泽天,掩住眼底的阴鸷,赶忙出去准备东西。
五分钟后,房间里壁炉的火又重新加旺,篝火烧的滋滋作响。房间里的温度很快上升,窗户上也结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清茶重新烹上,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散在房里,有种书卷怡人的宁静安详。
冷禹城坐在摇椅上,身上盖着绒毯,双目微阖仿佛睡着了,却也会偶尔晃动一下摇椅,发出吱呀的动静。
冷泽天继续站在房间里,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窗户,似乎锐利的眸光能够穿透薄薄的雾气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门口,厉云泽拦住进进出出的安伯,问,“冷少什么时候出来?”
安伯冷笑一声,“你继续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