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清苓茫然地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好半晌才会过意,敢情是在问林杨借她口粮的事,忙说:“前前后后拢共有三十斤了吧,每次借的数目我都记本子上呢。”
原主还算有心,每一笔都记了账,包括村里人过去几年对她点点滴滴的帮助。可见不是个糊涂人,只是生活所迫,又信了林杨的海誓山盟、对他寄于无尽的期盼,却不想遭人嫉妒,香消玉殒。
清苓心里叹了口气,又说:“其实前阵子就能还了,可他不肯收,我又伤着胳膊没法送去他住处,一拖二拖拖到了现在……”
“嗯,这事儿我有数了。”向刚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清苓:“……”
有数什么啊?她刚说什么了?
吃过午饭,大伙儿在树荫下歇了歇。
昨儿下了场倾盆大雨,地气没之前那么热,向家的屋子又建在桥头,矮墩桥西第一户,屋后河,屋侧路,没什么遮挡。通风纳凉甚是方便。
“这么凉快还午休啥呀,早点拾掇完刚子也能早点住进来。”向二叔抽了几口烟,捻灭烟头吆喝道。
“对对对!刚子还要布置呢,是得早点修完。”有人憋着笑迅速接道。
布置啥还用问,婚房呗!大伙儿心知肚明地咧嘴笑。
清苓脸皮薄,受不住叔伯婶子如此红果果的打趣,见向刚吃完了,忙把碗筷一收,抱着藤篮,逃也似地回了。
向刚倚在院门口,目送着那道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桥头,回头跟向二叔打了个招呼:“二叔,我出去一趟,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去吧去吧。”向二叔明显误会了,笑容暧昧地拍拍他肩,“这儿有叔给你看着,不回来也不打紧。”
向刚挑挑眉,没有解释。
他去了一趟江口埠的知青站。
时值午休时间,林杨几个知青正在各自屋里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谁也没睡着。
林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晌午那事——
到底有没被村民听到耳里?听到了会不会到处乱说?会不会传到县里去?要是影响了年底回城的事怎么办?
同时又气愤,盈芳怎么能这么对自己!论条件,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个姓向的?当兵怎么了?还不是穷兵蛋子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爹死了娘跑了,这样的人家,她也敢嫁?为什么不肯再等等,明明已经答应她了,回城后安顿妥当就来接她去过人上人的好日子,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为什么!
刘继红则是兴奋地睡不着。舒盈芳真的谈对象了,再不可能和她争林杨了。只要林杨不再将目光独投在舒盈芳身上,自己就有机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和林杨那样出身好、长相好、学历高、各方面条件都优渥的男人好上,刘继红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