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听乐了。
“说到雁栖江,秋风起,螃蟹肥,最近国营菜场里,卖虾蟹的多了,只要排队基本都能买到。可惜手头没鱼票,不然也能买点来尝尝,看江里的鱼虾蟹是不是真的比河里的鲜……”
“河里的起码再等个把月才打捞,这阵子壮劳力都忙着翻地、囤柴禾,没空对付,哪怕鲜也吃不到嘴里啊。”
“不知道今年能打捞多少,能分到五斤我就满足了。”向二婶期盼道,接着打趣清苓,“盈芳丫头的正好拿来办喜酒。这日子谁挑的?挑的这么好。”
“也没怎么挑,刚子在部队,不像村里这么自由,说是近年关相对好请假,这才定在过年前。”张奶奶说道,随即想起一个事,“结婚喜酒,小芳你外婆家,哦,好像你是叫姥姥的,你姥姥家那边是不是得派个人去通知啊?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隔再远也得知会一声。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请不请是咱们的礼数。”
清苓瞬间懵圈。
姥姥?她还有姥姥?
转念一想,是了,养母是有娘家的,只不过娘家离得远,在山西那边,靠近北方,来去一趟可波折了——姥姥家在山村,而且是比雁栖公社更贫瘠的山村,到县城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全靠双脚走路,一走三四个钟头。到了县城坐公交到市里,到了市里坐整整一天一夜的火车到这边,单光路上时间就要两天一夜。火车票又贵,来去一趟真心不容易。因此就养母出嫁时来过,原主长这么大,并没见过姥姥一家。对他们的印象,完全来自于养母的叨叨。
三年前养父母过世,适逢姥姥家的小舅被传走资派挨批斗,山西那边没人赶过来奔丧,原主对此心怀芥蒂——一则怨养母娘家那边的人连累了养父。尽管不是姥姥一家害的,但总归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找养父庇护的,结果害得养父母双双身亡;二则怨养父母过世、那边连个奔丧的人都没来,在原主看来太不近人情,便始终没去过问姥姥家的情况。三年下来,几乎将那边遗忘了。以至于清苓压根没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门亲戚。
张奶奶这一提,不仅清苓,向二婶也想起来了,手一拍道:“那是要请的!盈芳丫头会写信,写封信过去,把结婚时间说了,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咱们这边礼数总归要到的。”
清苓点点头,想着回家就翻翻养母以前的信件,看有没有留下具体地址。
“盈芳结婚连她姥姥一家都要请,美华你真不通知你爹娘啊?这会不会不大好?”许丹佯装关切地问。
蒋美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拨开她挽上来的手:“你怎知我没请?”
“原来你通知家人了啊?那你爹娘没说什么吗?”许丹心里八卦极了,不信蒋美华的父母真的同意女儿嫁给乡下一个傻了吧唧的农夫。
“小蒋家离得远,爹娘来不了很正常。结婚不来,没准生孩子就来了。这年头谁家过得都不容易,能省则省,过日子还是实在最重要。”
向二婶有点看不惯许丹的说话腔调,忍不住帮说了几句。随即朝大伙儿挥挥手,“天不早了,我回了啊,赶明再找盈芳唠唠省城的新鲜事。”
“我也回了。”蒋美华也起身告辞,“盈芳,谢谢你帮我捎的被面,花样我很喜欢。”
清苓笑着摆摆手,说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