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燕子一个姑娘家哪扛得住,向九便让冯军达去喊他爹,他则护着燕子跟社员们理论。等到社长和书记来了之后,又护着燕子回张家,豆腐也一分不少地送了回去。
“那些人可真是——”听说她走后还发生这样的事,盈芳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傻丫头,当时咋不跟我说呀。”
“你和姥姥、舅母好不容易团圆,拉你说这些糟心事,岂不是添乱嘛。”燕子咧嘴一笑,“而且后来也没发生什么,过去就过去了呗。就是九、咳、向九被人推搡了一下,脚后跟撞在石磨上,肿得鞋子都穿不了,只能当拖鞋趿拉着。偏这呆子也不说,要不是喝姑的喜酒那天,无意中被谁踩了一脚,我还不知道他受伤了呢。”
看燕子谈及向九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盈芳心想:这丫头是真的陷进去了。就是不晓得向九是怎么个态度。仔细回想磨豆腐那天这俩人的互动,似乎、好像、也许,并不是燕子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真这么喜欢他呀?”盈芳揶揄道,“之前还说想当军嫂、让刚子哥给你介绍个兵哥哥的,还没付诸行动就反悔了?”
“姑!”燕子捂着脸跺跺脚,差点落跑。
“行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你觉得你爹娘同意的可能性有几成?”
“管它有几成!我娘不是让我带对象回家吗?我这就带给她看!他晚上才去他二哥家过年,中午让他去爷奶家吃饭咋样?”
“……”
还真是干脆利落啊。
盈芳自叹弗如。
于是,从磨坊出来,燕子去找向九,盈芳径自回了二老家。
“没找到那丫头?”罗胜男嘴巴再硬,心里到底是担心闺女的。
盈芳略感心虚地摇摇头。
“这孩子!”罗胜男急了,扯掉围裙就要出门。
“娘!”
就在这时,燕子拽着一个人兴冲冲地奔进来:“你不是说有本事带个对象给你看看吗?喏!我带来了!”
“……”
大伙儿集体惊目。
向九也一脸错愕。
事先要是知道这丫头拖他来是为这一出,他……
怎样呢?义正言辞地拒绝吗?可她做的不就是这些天萦绕他心头、好几次想要率性而为的事么?既然她能勇敢地跨出这一步,他为什么不行?
于是,向九往前一步,双膝下跪在呆目的张岳军俩口子跟前:“叔、婶,我喜欢燕子,想和她结成夫妻,求你们成全!”说完,和燕子一样干脆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是,我说……”张岳军被这一幕搞糊涂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先把人扶起来。
“阿九啊?来来来,喝碗糖水,有什么话坐下再说。”张奶奶端了一碗正月初一早上喝的甜豆茶给向九,并招呼他坐。
“谢谢奶奶。”这是随燕子喊人了,不然依他的辈分,该唤张家二老叔婶的。
“客气啥!奶奶家别拘谨,当自个家就好。”张奶奶愣了一下,马上回味过来了,笑眯眯地顺着他的称呼应下了。
她倒是很喜欢向九这孩子,孙女儿能嫁到这里来,落户在二老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不好?唯一的不好,恐怕就是城里户口变成了乡下户口。可在她看来,城里头吃住方面还不及乡下呢,吃棵青菜要花钱、想吃鸡蛋不定买得到,住的地方又那么小,还不如乡下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