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说道:“是一位老先生给我的。我……我是少林弟子,本来万万不能接受,可是……可是那位老先生命在垂危,不由我分说……”
天山童姥突然伸手,又抓住他的手腕,颤声道:“你说他……那老先生命在垂危,他死了么?不,不,你先说,那老先生怎样的容貌?”
小宝道:“他须长三尺,面如冠玉,人品极为俊雅。”说到这里,想起无崖子,忍不住心头一酸,眼眶微红。
天山童姥全身发颤,喃喃低语道:“他怎么会命在垂危?他……他一身武功……”突然转悲为怒,骂道:“臭和尚,无崖子一身武功早已出神入化,他自己不散功,又怎么死的了?”
小宝傻傻问道:“前辈,什么是散功?”
童姥一脸的不耐烦,鄙视道:“枉你还是少林弟子,连散功都不明白!姥姥懒得给你解释,我问你,你在哪里遇到无崖子的?”
小宝道:“那是在一座山峰上,我无意间破解了一个‘珍珑’棋局,这才见到无崖子老先生的。”
童姥伸出拳头,作势要打,怒道:“胡说八道!这珍珑棋局数十年来难倒了天下多少才智之士,就凭你这又蠢又笨的小和尚也解得开?你再胡乱吹牛,休怪姥姥对你不客气!”
小宝早有准备,将书中所写诸般情节,如何与玄难师祖等人落入丁春秋之手,如何上山见到苏星河,段誉、慕容复和鸠摩智等人又是如何尝试破解棋局,相继败下阵来,段延庆又是如何误中了丁春秋的邪术想要自杀,自己因为心急救人便闭着眼睛胡乱下了一子,岂料误打误撞,填塞了一块白棋后,居然棋势开朗,峰回路转,再经高人暗中指点,便解开了棋局等等匪夷所思之事全部讲了出来。
这货所讲的本是金大侠所写,诸般巧合听来丝丝入扣,天山童姥越听越是神情凝重,沉声道:“你进了木屋,见到无崖子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小宝便将无崖子如何以醍醐灌顶的法门,将毕生功力传增与他之事说了一遍,天山童姥面色惨白,很是哀伤,低头自语道:“难怪你小小年纪,内力却如此充沛……难怪你体内的真气似乎与少林派的内功略有不同之处,原来如此!”
忽听得山下隐隐传来呼啸之声,小宝叫声“不好”,抓起童姥塞入口袋,背起来便往山上狂奔。如此狂奔了一阵,山下的叫声又听不到了,小宝放下口袋,回头一望,见雪地上清清楚楚留着一道自己的足印,失声惊呼,又叫了一声“不好”!
童姥坐在布袋里,微含戏谑道:“什么不好?”
小宝面带烦忧,说道:“我在雪地里留下了脚印,不论逃得多远,他们终究能找到咱们。”
童姥不耐道:“只要上树飞行,便无踪迹,这么粗浅的道理居然也想不出来,真是个蠢笨如牛的东西!”
小宝喜道:“是是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说完背起布袋纵身一跃,老高的跳在半空,竟然高出树顶丈许,身体下坠时,伸足踏向树干,脚板底故意一沉,喀喇一声,已踩断树干。
小宝一声惊呼,连人带树干一起掉落下来。这下子一交仰天摔倒,势必要压着布袋,小宝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身体翻将过来,变成合扑,重重摔倒了雪地上。好在积雪甚厚,这货又故意避开岩石,毫发无伤。
小宝爬起来,满脸惭愧,低声道:“我……我武功低微,不成的。”
童姥冷笑道:“亏你有一身浑厚内力,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顿了顿,又道:“你宁肯自己有受伤之险,也不敢压我,总算对姥姥恭谨有礼。姥姥一来要利用于你,二来也算嘉奖后辈,便传你一手飞跃之术。你听好了,上跃之时,双膝微屈,提气丹田,但觉真气上升,便须放松肌骨,存想玉枕穴间……”当下一句句向他解释,又教他如何空中转折,如何横穿纵跃,教完后便道:“你依我这法子再跳上去吧!”
小宝道:“我先独个跳上去试试,别再摔一跤,碰疼了你。”
童姥怒道:“姥姥教你的本事,难道还有错的?试个什么鬼东西,你再摔一交,姥姥立时便杀了你!”
小宝故作紧张,咬了咬牙,将布袋背好,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依着童姥所授法门,运转真气,屈膝一弹,这一次跃上去,身体却是缓缓上升,虽在空中无所凭依,也能转折自如。这货轻轻落在一根树枝上,那树枝晃了两下,并未折断。随即向前跃出,平飞丈余,落在第二棵树的树干上,借力一弹,又跃到了第三棵树上。
除了那套“凌波微步”,小宝于轻功之道从未获得过什么高深的功法。他故意装作武功低微,笨拙憨傻,一来是要减轻童姥的戒心,二来也是为了得到高人指点,增长自身的轻功心法。他如此跃了几下,气息一顺,只觉身轻力足,越跳越远。片刻后,一跳竟能横越二树,在半空中宛如御风而行,心中对“逍遥派”的轻功心法更加向往。
雪峰上树林茂密,冬季树叶几乎落尽,树干瞧得清楚,小宝越飞越快,地下无迹可寻,只一顿饭的工夫,已深入密林。
天山童姥道:“行了,下去吧!”
小宝依言轻轻跃下,将童姥扶出布袋,满面喜色,说不出的心痒难搔之态。这般神态倒也并非全是做戏,可谓半假半真。童姥瞪了他一眼,骂道:“没出息的小和尚,只学到这么点儿粗浅微末的功夫,便这般欢喜!”
小宝连声称是,说道:“小僧眼界甚浅,姥姥,你教我的功夫大是有用……”
“哼,你学得倒也不慢,看来于武学一道上还算有点悟性,可见姥姥法眼无花。”天山童姥说着将布袋铺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来支颐沉思,轻声道:“你说无崖子将毕生功力传增给你,如此说来,他果然是将‘逍遥派’的掌门之位也传给你了。”
小宝憨憨笑道:“姥姥,你也知道逍遥派呀!”
童姥怒道:“我怎不知逍遥派?姥姥知道逍遥派时,无崖子还没知道呢!”
小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只见童姥捡起一根枯枝,在雪地上画起一条条直线来,不多时便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接着又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一点便是黑子,密密层层,几乎将整块棋盘都布满了,正是那“珍珑”棋局。
童姥布完棋局后,说道:“你说解开了这个珍珑,第一字如何下法,演给我瞧瞧。”
当下第一子便自塞一眼,将己方的白子胀死了一大片,局面登时开朗。接下来便依照当初与苏星河对下时一步一步反击黑棋,只下到一半,天山童姥的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喃喃道:“天意……天意!世间又有谁能想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
天山童姥怔怔望着棋盘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抬起头看着小宝冷冷道:“你现在是‘逍遥派’的第三代掌门,今后姥姥岂不是也要奉你号令?”
小宝连忙道:“不敢,不敢!”
天山童姥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敢?这是祖师爷立下的规矩!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再将掌门之位传了给我,那姥姥便无须去听你的吩咐,你反过来听姥姥的吩咐便是。”
小宝见童姥盯着他,目光如刀,当下毫不犹豫取下“逍遥神仙环”,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说道:“这掌门之位,还是姥姥你来做最合适!”
<a href="" target="_blank">htt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