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阵阵,肆虐之下落花并着残叶飘转凋凋,好似一场胡旋着震耳哀乐的埋天葬地安厝礼。
独立萧萧疏林,太平颔首定定心神,下意识抬指僵僵的裹紧了一把肩头罩着的短披风,面『色』惨淡、神情木讷的有如一具死去的僵尸。
人从來都是一种自私的东西,赌天赌地、赌情赌命,永远也赌不赢命格辗转天意归结!
为了自保,一个隐隐的阴谋便紧接着极快的浮出了水面……
太平慢慢抬头,合着如洗的天光,将那一张染了略略苍白的贵美面靥盛了最灿、最美的一道波影涟漪。经久经久,万千浮杂着的情态沉的只剩静水如斯,又很快的被急來风雪倏然凝滞住,再无了波澜纹厘。[]肆夜红楼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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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着满眼流光晃曳的碧瓦琉璃『色』,太平转了眼睑、向着木架斜支的窗子那边儿投了一瞥惊鸿的波光,旋而再度收束回來,转向对面一脸尴尬的武承嗣,忽嗤嗤的笑起來。
朗朗春光便在她周身氲了一连串的华彩『荡』逸,一眼过去便觉熠熠的,很是金光可喜。
是的,太平公主、武承嗣,这两个人之间的见面是该存着尴尬的。要知道,当初太平公主梅开二度之时,一早选定好的驸马原本就是武承嗣,但到了最后即将水到渠成的那么一刻,却被太平一句轻描淡写的“他有病”而做了利落干净的推辞,就此后星移斗转、二人交错在了不同的两条轨道之上!
面着武承嗣这样一番也在情理之中的略略尴尬,太平只是一瞥纤长的凤眸、噙着若兮颖锐的智慧流光微一顾他。便在这样一通春
风沐浴、溶溶濡染之下,她嫣然转眸,若许明艳的缱绻便于着眉梢眼睑袅娜娆娆的『荡』漾起來:“可是怎的,我时今已然是这武家的媳『妇』,前來大哥哥这里走动走动、拜会一下,也合乎着世故人情不是?”汀唇幽幽,泛着软款的韵致,一通欲盖弥彰的客套之间,多少隐着大唐嫡出公主肌体骨血里的天成高傲。
原本亦是心比天高、傲气入骨的精英人物,可对于太平公主,武承嗣纵有再大的不满、再浓郁的火气窝在心里,却也是不敢不恭不敬。毕竟她是姑母武则天唯一的女儿,也是眼下时正得着宠的女儿……如此,倒不如先不开口,倒是探看清楚她这好端端的登门拜访为着的又是何故?
那是何等心高气傲、何等盛贵的女子,普天之下除了武皇,似乎再也沒了什么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去;若非有事相商相诉,她断不会平白无故便來登他武承嗣这三宝殿!这点自知之明,武承嗣若是沒有,那倒真真沒脸再心说他自己能察言观『色』了;内廷外廷,他也就别再混了!
看得出來武承嗣这一次是打定主意以沉默为应对了。也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不说便是怎么着都从话里寻不到错。但沒关系,就算凭他言语怎样繁复万千,也都并不影响太平心底下的那番早已成型的慎密绸缪。故而武承嗣说不说话、主不主动开口先支会她,在这里边儿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然而太平的心境却远不如她想像中那样可以做到的轻盈,她來找武承嗣原是为了诓害來俊臣。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人生在世恍若白驹,万千岁月只在一夜消泯,活着的人便应该好好珍惜。但是俊臣,你还是当年感业寺里那个迎着满天晨风浩淼翩然展袖、将绝了尘寰的完美身影隐在天边流云里的那个,逃不过的此间少年郎么?
我长活一世,纵使沧海桑田事态变迁、纵使世事人心的伦常与一份浮躁消泯掉了我们之间曾那样真挚热烈的一段情,纵使如梭时光在不知不觉间带走了很多、忘记了很多……但我却能记住你对我许下的每一个承诺,你每一道迎着我爱怜看过來的笑意流转、举手投足。
但是时今,这一切却又都还有什么意义?我相信有那么一瞬间这一切都是你本意的真实,但是此时此刻、今时今刻,它们全都变成了假象,变成了满眼水月镜花、茫茫藏藏的一片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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