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两个兵卒进了屋子,就见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三个人。
中间坐着的,就是陈翰林,他是代表朝廷来主持考试的。
左边那个,贾珉也打过交道,正是顺天府尹修同贵。他是代表顺天府本地的。
另外一个四五十岁的人,贾珉不认识。但是,按照乡试的标准配置,他应该是兵部的。
“贾珉,我们又见面了。”
修同贵倒是挺和气,表情也比较轻松。
贾珉跟修同贵打过两次交道,都是为了公交马车的事情。第一次,把九门提督刘长风和修同贵气了个半死。第二次,却是让他们两个大大地露了一回脸。
“学生见过修大人和两位考官大人。”
因为还不知何事,贾珉也就假装不认识陈翰林。
“贾珉,咱们也是打过交道的,对于你的家世和你的一些情况,也是知道的。今儿个找你来,是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可明白?”
陈翰林说话了,倒是没有隐瞒他曾经跟贾珉打过交道的事。
“学生明白。”
“我且问你,在到贾府之前,你在老家可曾读过书?你的业师是谁?”
“学生没有业师,若说有的话,也就是学生的生母了。学生识字,都是生母启蒙的。”
这一点,贾珉可以算是撒谎,也可以算是没撒谎。
他的歌妓生母确实是识字的,也曾经教过贾珉识字。但是,因为他太顽皮,生母也没有多少时间来教他,又对他比较溺爱,所以读书不成,基本上跟文盲差不多。
贾琏去接他回来的时候,做过这方面的调查,后来宝玉等人造谣贾珉剽窃的说法,就是从这里来的。
“我也曾经去考较过你的诗词,你的诗词是跟谁学的?”
“起初是跟生母学的,但是,因为生母忙于生计,并无多少工夫教导,况且母亲对诗词造诣有限,所以,就给了学生十几部诗集,强迫学生背诵。时间长了,学生就胡乱地写下一些诗词了。”
“你的经文是跟谁学的?”
经文,指的就是四书五经以及《武学七经》这些了。
“都是学生自学的,中间有季大学士指点过一二。”
我那野渡居,就是季大学士的,说他指点过我经文,也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基本上都是围绕贾珉的读书经历问题来问的。
到现在,贾珉已经明白了,这是有人对他的读书经历产生了质疑。也就是说,他的学历不完整,不应该有好的成绩。
这证实了他的判断:有人在背后搞鬼了。
虽然在考场时,兵卒说怀疑他作弊。但是,到了这里来,目前还没人直接说他作弊。所以,贾珉也就装傻,不提这个茬了。
“贾珉,你的诗词我是见过的,但是,这两位大人却是没见过。我跟他们提过此事,他们不相信。我们打了赌,你就当场作上一首,也好叫我赢他们两个一些银子。”
想考就考,何必弄这些花样来?
贾珉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这也是给了一个证明自己才学的机会。从这一点上来说,对于自己还是非常有利的。
不就是写诗——抄诗吗?这有何难。
抄诗也是有学问的,有的时候,甚至比写诗的学问还要大。
此时若是随便抄一首,固然可以应付过去,但是,效果却未必能够达到最佳。
若是结合此情此景,抄出一首来,就是最为理想的了。
况且,若是写得太快,提笔就来,也有些过于突兀了。所以,节奏的把握,也是很重要的。
贾珉在屋子踱了几步,走到了窗边。
从窗子向外望去,远处的山峰隐隐可见。窗前,是几棵枫树,叶子大部分已经落了,只剩下少数一些叶子,还挂在枝头。
枫树下面,栽的是菊花。此时花早已经没了,只剩下枯萎的植株,还在那里站立着。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传来几声大雁的叫声,一队大雁,正呈人字形,向南飞去。
贾珉忽然心中一阵狂喜,不仅仅是因为他找到了合适的诗词,还是因为此情此景跟这首诗词的意境实在是太吻合了,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了。
这一刻,贾珉几乎相信,真的是有老天爷了。此时此刻,老天就在帮他呢。
你们不是在怀疑我作弊吗?不是想要考我吗?这首词写出来,我看你们谁还敢说什么?
笔墨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贾珉回到桌案前,提笔就写,一气呵成。
写完,拿起纸,双手交给陈翰林。
“幸不辱命,请各位大人过目。”
陈翰林接过去,略一打量,脸色就变了。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了那个兵部的人。
此人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随即就变得有些沮丧。默默地把纸交给了修同贵。
修同贵接过去,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