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西走廊,昌辽往北三十里的地方,有座圣女峰。在圣女峰中间,是个大山坳,原来是凌河一处分支,后因连年干旱,加上北方白狼南迁,这里就成了乌桓残兵、鲜卑流寇、汉军散卒的聚集地,也就是传说中的土匪窝儿。
得益于王家商号的繁荣,靠着在这条辽西走廊上打打秋风,这群圣女峰土匪是个个富得流油,一点不比小商贾,小官吏差,也造成圣女峰土匪队伍越来越壮大,到如今,竟有四五千人!
而这群土匪竟也聪明,把老窝设在辽东境内,却到辽西去抢掠,抢回了之后,又运回到辽东,令辽东的王家军不好下手,又令辽西的公孙军不敢越雷池半步,实是高明之极!
只是最近一年,不知从哪冒出另一支“匪军”,个个骁勇善战,纪律严明,也不知是匪还是军,但行事却比圣女峰土匪还要狠!
圣女峰土匪本着圈羊养毛的方针政策,从来都只是抢一部分,留一部分,也从不伤人命;但这群“匪军”却是冷血无情,只要被碰上了,保准是尸模遍野,寸草不留!
吓得圣女峰的土匪们连着几个月不敢出山门,几个当家的也忧心忡忡,生怕因此惹恼了王家,引来王家军的报复。直到王越的三百多车货物经过,这才重又勾起了土匪们的贪婪。
“大哥,干不干?”几个头领呲着牙叫嚷道。
大当家的车公烈,原是辽西大户,后来被公孙度给清洗了,便落草为寇,专抢辽西的商队,凭着自己的门路,迅速成了圣女峰土匪窝子的大当家。
这一次,车公烈也心动了。三百多车货物,换成孔方钱,足够所有兄弟们下半辈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三百多车货物,一万多名走卒、护卫,却不那么好相与的。
“军师,你看呢?”车公烈转头问向侧座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来原是投奔辽东王家去的,却被虏上圣女峰,阴差阳错的做了土匪军师,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只管叫他军师、二当家。圈羊养毛的战术就是他提出来的,“匪军”出现后,退避三舍也是他提出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战术、战略是完全正确的。
白面书生谦逊的笑了笑,说道:“大哥,此事要看您怎么考虑的。若是打算长久做下去,这只肥羊就动不得;若是打算一劳永逸,做完这票,以后金盘洗手,重新做人,那便倾尽全力,吃下他!”
众头领议论纷纷,各抒已见;白面书生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我观这只肥羊可不好啃,闹不好玉石俱焚,谁也讨不好去。大哥莫要忘了,现在道儿上可不只我们一家,还有一只血狼窥视在侧,怕是也早就盯上这只肥羊了!”
众头领连连点头。以前自己一家独大,想怎么玩随自己来;如今那股“异军”突起,若是拼尽全力拿下“肥羊”,闹不好就为人做了嫁衣,枉送了性命。
车公烈沉吟道:“这么说来……我们不做这票了?”
头领们不甘心,直着脖子嚷道:“大哥,三百多车哪!足足几十万吊钱,兄弟们一人能分上一百两银子,足够逍遥一辈子的了!大哥,干吧!”
“干吧,大哥!”
“干吧!”
白花花的银子如在眼前,晃得众土匪们眼花缭乱,心潮澎湃,纷纷叫嚣着**一票。
车公烈也心动,只是军师说得有理,一万多走卒、护卫不是吃素的,自己四五千人要吃下他们,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一只血狼潜伏在侧,不得不防。
正在众人争论不下之时,忽听门外呼声传来:“报……”
一名探子急步跑了进来,举上一个竹签,高声呼道:“大当家的,门外有人求见,并送上机要情报,说有事相商。”
“哦?呈上来。”车公烈心中一动,拿过竹签看了看,大吃一惊,阴着脸将竹签转给了军师。
军师看了一眼,亦是大吃一惊,呼道:“那支‘匪军’,竟是辽西公孙家的私兵?他……他这是为何?”
“哗……”
众人齐声大哗,没想到跟自己抢饭碗的,竟是辽西公孙家的人!竟是官军!
车公烈阴着脸问道:“那人在哪里?”
探子道:“就在山门外。”
“带他上来!”
没多久,那人带了上来,车公烈问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人笑道:“因为……我就是公孙家的人!”
“什么?”
“你是公孙家的人?那为何……为何在抢自已境内的商贾?”
那人避而不答,只说道:“大当家的,我乃辽西别驾从事柳毅。今次来,是代表我们主公,公孙大人,来与您共商大计的。而这份情报,就是我们的诚意。”
车公烈冷冷的说道:“原来是柳别驾,久闻大名!听说清洗辽西豪族的计策,就是你敬献的?”
柳毅笑道:“不错。此计虽毒了点,但当日主公根基浅薄,不用此计,焉能有今日的成就地位?”
“哼!”车公烈冷哼一声,心中虽不愤,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当年公孙度以清贫庶子的身份上位,先是杀公孙昭,后又血洗辽西望族,侵尽辽西财富,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车公烈就是那被血洗的望族之一。今日公孙度遣使前来,估计又是有什么阴狠毒计了。
想着,车公烈轻蔑的问道:“说吧,你又给你家主子出什么鬼主意了?”
柳毅道:“大当家的这是在夸奖我么?哈哈……不过,大当家的请放心,今次我来,却是给你们送大礼来的。相信你们也知道,辽西走廊上那三百七十九车货物之事。柳某猜想,我们会有共同目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