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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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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看我这脑袋,”谢永青一拍脑门,“昨天过来的急了些,结果忘在宿舍了,不过里面我还有些地方不太确定,太急着跟您说这事了,给我两天时间确认一下再给您送过来。”

“这倒不急,”老头子这时候耐得住性子了,“这段时间你也忙坏了,这样吧,再给你放三天假,周末你给我送过来就行。”

“没问题。”谢永青一口答应,老头子活不活的到周末他不知道,这就看他造化了,反正在自己的计划里,自己是活不到那一天的,这样的空头允诺就是再许一百个他也没有压力,“那我就先走了。”

从房间一出来,谢永青就给自己戴上了口罩,其实带不带区别都不会太大,因为待会老头子也会再走出来一趟,还有那些昨天晚上一起喝酒的官员,饭店的服务人员,那个朱玉祥……谢永青这么做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这么做很虚伪,但谢永青此刻已经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了,他只是想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以一个比较好的状态迎接死亡。

如果是通常的禽流感病毒,一般都是通过呼吸道传染、繁殖,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步进入血液,这是一个相对比较漫长的阶段,一般需要几天甚至一周的时间来完成,而在这过程中中人体的免疫系统已经能够做出反应,与病毒开始发生战斗,最后到抵抗不支完全沦陷,往往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如果有良好的医疗环境辅助,可能还会拖的更长。但谢永青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多时间,凌晨5点多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发高烧了,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服下大剂量的退烧药,他现在烧昏过去也说不定——他体内的病毒是直接注入血液的,病毒可能完全跳过呼吸道之类的前哨战,进入了全面战争阶段,他必须在自己还能清楚控制自己身体之前,把该做的都做了。

从酒店回宿舍的路并不算远,走路不过二十分钟,打车也就是5分钟的事,在犹豫着走回去还是打车的时候,谢永青竟然想起了网上那个著名的段子——一辆火车开过来,一边五个小孩,另一边一个,你是个扳道工到底怎么办。其实和他现在的情景很像,如果打车吧,可能就害了司机一个,但要是走回去把,可能沿途害一路人,最后还是决定打车,倒不是说决定只害司机一个,而是谢永青觉得自己应该尽可能保存自己的体力。

自杀这种事情其实很没有技术含量,现成的例子很多,可供选择的范围也很大,低调点就一根绳子,或者一把刀片,别选安眠药,把人折腾半天不说还不一定死的掉,然后在家一咬牙就干了,如果像韩乐原来那样一个人住在家,估计烂透了都不会被发现;高调点就选栋高楼,在上面忧郁思考人生也好,大声歌唱祖国也好,甚至骂天骂地骂政府,怪你怪他怪上帝,总之到最后嗖的一下自由落体——别去想到地上之后是什么样,那堆东西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只要想着好歹在人生最后几秒钟飞过一次……

谢永青本来打算想办法给自己弄一个安乐死的小装置的,其实做倒是不难做,无非是三个自动推助器,药物,还有一张床罢了,随便请个师弟搞一个电子自控装置,简单的很,不过就是要花不少时间来准备——但勇气会随着时间而被消磨,谢永青不觉得自己去死的勇气能够支持很长时间。

所以也只有简陋一点了,回到宿舍之后,谢永青拉上门窗和窗帘,然后又取出一卷胶带,把门窗之间可能的缝隙都给封死,做完之后他朝周围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遗漏之后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小脸盆,里面都是一些烧烤用的白碳,另外还有一小瓶引火用的汽油,他把这些东西拿去卫生间点燃了,然后躺回床上,给自己倒一杯水,服下两颗安眠药,现在他可以安心的,永远的睡了。

……

“已经确诊了,是禽流感!”韩乐已经被转到封闭病房,医生隔着防护服,用比他还紧张的表情说,声音有些发闷,这声音就像一柄大锤敲打着韩乐的全部思维,“你仔细回想一下,这几天有没有在哪接触过禽类?比如菜场……”

韩乐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不打算说出来。他此时反而第一时间清楚的回忆起谢永青那封信里给他留下的话——“如果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其实谢永青不用奢求,韩乐已经原谅他了,即使他知道自己因此而性命垂危,韩乐只是稍稍有些失落——也许现在谢永青真的已经死了把,也许还没有,不过就算知道还没死,韩乐也不打算说出来让人去救他,关于这一点很早韩乐就和谢永青有了共识,一个人应该有死的自由。

“没有,”韩乐摇头否认了医生的猜测,“对了,你们能不能联系一下这个人,昨天我和他有过接触,他看起来像是感冒……”

韩乐把朱玉祥的电话给了医生,朱玉祥把这个号码就刷在了他们家走廊墙上,想记不住都难,本来他留着这个号码只是为了找机会报复回去恶作剧的,但是现在也许能救他一条命。

然后韩乐又给乔艺雨打电话,把这个“噩耗”告诉她,并让她一定来医院做个检查——也许她也被传染了。

乔艺雨在电话那边有些震动,韩乐甚至能听得出紧张,这态度多少让他欣慰:“你的意思是说,你很有可能因此而死?”

“理论上是这样的,”韩乐还拽了词,故作轻松道,“不过我希望不是。”

“我马上来,你在什么医院?”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韩乐通过透明玻璃窗看见朱玉祥被抬进了他隔壁,医生很快过来告诉他:“发现他的时候正在家里发高烧,话都不会说了,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就麻烦了。”

“那现在怎么样?”

“也只是暂时控制住而已。”说话的这个医生比较年轻,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劲,又改口,“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别被禽流感这个名字被吓怕了……”

“别安慰我,我知道。”韩乐来的路上就用手机查清楚了,也没什么,不过是百分之68的死亡率,三分之二多一点吗。

医院能够做的就是密切监控病情发展,让人体维持在一个较好的身体状态,毕竟真正抵抗病毒还得靠人体自身,上午10点多,韩乐的体温逐渐攀升,一度越过39度,但也许是因为心理准备充分,韩乐觉得精神还算清醒,甚至准备让乔艺雨回家一趟:“帮把我电脑带过来吧,我觉得没电脑的日子比得绝症更可怕……对了,你检查过没有?”

乔艺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电脑还留在店里,乔艺雨把孙小云和张鑫留在店里继续营业——要是换成别人肯定关门了,留两个新员工这多不放心啊,连个基本监督都没有。乔艺雨让张鑫送电脑过来,然后告诉孙小云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挂停业牌——不过要是卖的话,每一杯给她个人提一块钱。

不过当电脑送到的时候,韩乐已经没心思去玩了,整个人身上烧的发烫,汗更是出了几身,负责他的护士已经来换过几次床单了,退烧药也挂了,但效果不明显,一群医生前前后后来看了几次,言语之间都只是安慰——韩乐听得出他们的意思,这还只是身体抵抗病毒漫长拉锯战的开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期间韩乐还吐了一次,等到感觉稍微好了些之后,他从乔艺雨这听到了一个迟来的消息:“下午又送来了三四个禽流感患者,还来了好多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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