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孔蒂尼一宣布完重大新闻后，立即就有人向白宫打了电话，然后通知到了胡佛，然后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堆的工业资本家就把电话打到了梅隆或者胡佛这里——一般人物还没有资格直接给总统打电话，都是各上市公司的一把手亲自打来了。

他们也不敢打电话给孔蒂尼，因为对方的态度是很明显的——完全是因为金融界的压迫，所以只能请求胡佛居中协调。

结果胡佛给联储打了电话之后，对方居然表示，联储是不可能放弃收回这6亿拆借款项的，要么只能让其他商业银行继续拆借——这让胡佛感觉非常不爽，但他又没有办法指责对方，因为对方的意思也很明显，现在联合集团都要毁约来保证流动性了，难道联储不应该维护金融系统的安全么？这件事不要弄错了因果——是因为联合银行过分对外放贷造成了资金紧张和风险集聚，不能说是联储收回资金引起的，退一步说，联储就算要收回，其他银行可以不收回啊……

然后胡佛又找了梅隆，对方对此深表关注，但也指出了一点：如果联储不愿意继续提供资金拆借，其他银行更不可能，因为这样闹过之后，其他企业的贷款会面临风险，需要一个缓冲的余地，最后建议总统和孔蒂尼单独沟通一下，反正他梅隆在总裁面前说不上话——孔蒂尼除了给胡佛面子，其他美国官僚的面子还真不是太给。按理他这个外交特使应该是国务卿史汀生重点接待的，可孔蒂尼压根就没和史汀生正儿八经地说过几句话。

于是便有了胡佛气急败坏给孔蒂尼打电话的举动，他想再缓和一下，至少不要全部毁约——由他胡佛出面沟通，推迟部分款项支付，他相信还是可以办到的，毕竟这些订单对美国来说很重要，无论是税收还是就业都是他高度关注的内容，唯独股市不应该由他负责。可惜阿奎拉尼配合演了一场戏，孔蒂尼也不肯和胡佛沟通，实际上也没法沟通，他都埋伏了55亿的空单，等着9月23日开盘收割呢，怎么可能答应胡佛？

这边孔蒂尼一走，弗朗西斯科就遭到了众多记者的围攻，习惯了孔蒂尼咄咄逼人的记者忽然发现，绵里藏针的弗朗西斯科也不好对付。当问到为什么联合集团要采取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时，他摊手道：“我们也不愿意，昨天我们争论了一夜，今天刚刚还在争论，最终我说服了总裁——必须保住联合银行这个集团的形象与招牌，这样集团才是完整的，至于工业化，10年再造意大利工业体系，可以再缓一缓，反正我们现有装备足够，依照惯性还能实现2-3年两位数增长——换而言之，我们还有2-3年的时间。用5亿美元买一个教训，我认为很深刻——让我们意识到了美国金融是那种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机构……”

“刚才总裁说怀疑幕后有黑手，您认为……”

“这是他的怀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但我提醒诸位注意这样一个事实，美联储带头打压一家商业银行，然后其他银行跟进，没有系统组织与协调，您觉得如此整齐可能么？”

“这样会造成股市大跌！更多里查德森的悲剧将重演……”

弗朗西斯科点点头：“我们已多次提醒股市风险，让大家卸掉过高杠杆，这种事我们也不想的……至于其他，完全是社会领域公共事务的范畴，联合集团自己都步履维艰，如何能应付其他事务，过多插手其他人呢？——我们毕竟不是慈善机构。”

记者们的问题很多，不过从弗朗西斯科嘴里掏不出太多有价值的内容，反正对方颠来倒去就三句话：

第一句：毁约这种事呢，我们也不想的，不过合同里都有条款备注，联合集团的损失就是这5亿了；

第二句：为什么会毁约，根源在于美联储和金融界，我们要维护联合银行的地位，保护储户、贷款客户的利益；

第三句：下一步怎么样？抱歉，走一步看一步。股市？联合集团不负责管理美国股市，那不是我们的责任，而且我们已多次提醒下跌风险了，风险从何而来？你们懂的……

整个发布会一直持续到9点半解散，联合集团宣布周一新闻发布会暂停，周二考虑再次召开，总裁如果情绪恢复稳定会继续和大家见面——祝大家周日晚安！

见鬼！这还怎么晚安！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在反复咀嚼弗朗西斯科刚才说过的话，明天股市肯定免不了大跌开盘，就不知道要跌多少才能收住，按照几个财经记者的分析，这里至少有三重下跌因素：

第一重，联合集团的毁约造成了其他相关企业明摆着的损失，这对于大盘具有显着的下跌推动；

第二重，联合集团宁可放弃5亿也要拼命维护流动性，说明流动性严峻到了何种程度？反过来联合系的股票下跌会对股市造成冲击；

第三重，44亿美元的单子全部损失了，这像是一个不祥之兆，预示着接下去的美国经济将陷入困境，这种困境会让股市失去所有的内在动力。

9月23日，周一！

无数人屏住呼吸等待股市开门，很多人清晨拿到报纸、看到昨天夜里发生的新闻后无不大吃一惊，纷纷请假前去交易所和券商处——这都是杠杠高的客户，他们被里查德森的经历吓住了，说的是里查德森，但那何尝又不是在说自己呢，他们要祈祷自己的头寸能够经受住折磨。

当然也有乐观人士认为，除联合系股票会大跌之外，其他公司的股票不会跌太多，毕竟这些设备总有可转圜的余地——大不了打9折卖出去嘛。

放出这条消息是孔蒂尼精挑细选之后才确定的，至于为什么要选在周日而不是周五或周六，就是他希望最大限度地发挥市场威力，影响情绪判断，同时也不让对手的决策能够有效地针对性反击。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当天晚上，一共有20多个公司的老总打电话过来，孔蒂尼没有理会任何一个电话，全都是阿奎拉尼应付的，为了营造声势，恩佐在旁边一共整整摔掉了4大箱玻璃杯，营造出满地可以打滚的玻璃渣——价值10美元！

9月23日，秋风，太阳从北回归线归来，再度直射赤道的日子，美国股市也从万众癫狂从归来，开始向理性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