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换了一副干净利落的新衣裳,“六扇门”三个字印在后背上,走起路来,看到他的人立刻绕路,远远看着投去羡慕的目光!其实又有谁知道,六扇门带来的十余米精锐全部被金元宝干掉,现在的方雷,也就是陈道安已经是个光杆司令,调遣不了一兵一卒,反倒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乌县令,手下仍有一批衙役办事!
就这样,一路前行无阻,方雷昂首挺胸,目光冷淡,到了行刑台之前。
坐到乌宇云身边,方雷也懒得和这老货打招呼,目光往下一看,这里已经被里三层外层包围住,老百姓们目光血红,就像打了激素一样,想到待会人头滚滚落地,这些愚昧的人们,肾上腺素分泌出歇斯底里的快感。
而在血迹斑斑的断头台上,十余个盗匪被帮得结实。他们低垂着脑袋,也不再争辩什么,此前受过严刑逼供,其中有不少人是被陈道安亲手鞭打过。
“啪啦,啪啦!”
在陈道安的记忆中,在那幽暗充满臭味的地下刑牢中,“自己”曾亲手鞭打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滋滋”,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印在匪众的胸口,立刻冒起一股股青烟!
经历数曰惨无人道的折磨,现在这些匪众早已疲惫不堪,身心凌乱,求死之心迫切!
方雷突然打了个寒噤,暗自骂道,“这陈道安干过的事情,现在都算到我头上,难怪这些人见我,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
见方雷坐到这里,无论是县令还是老百姓,甚至一些前来观斩的修真门派高人,都寂静无声!
这些囚犯更不敢看方雷,刻意回避的眼神,木然的望着地面,只有少许还算清楚的匪徒,咬紧牙关,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咒骂着。
方雷目光一扫,发现每个人背上都竖着一块木板,上面用黑笔画出一个圆圈儿,里面写着一个“斩”字,在这个字下方的木板上,是这些人的名字!
此行来到这里,方雷完全是为了救出那个“斗笠客”!
正当方雷在匪徒中搜寻这个人的时候。
乌县令已经拿起一个监斩令,递给方雷,朗声道,“陈大人,您先请,抓捕他们六扇门功不可没,我已经单独上奏朝廷,将陈大人忠勇伟绩,尽数明表。”
“乌县令何不先请?”
“陈大人官至四品,而我只是区区七品县令,微不足道,按照惯例——这第一道头彩,应该由陈大人先来。”
乌宇云并非拿捏方雷,所言确实是官场上的惯例,换在平时,一般负责同台监斩的官员,职级较高的会开第一弓。当然,乌宇云扫视一圈这些跪倒在地上的烦人,眼中皆是不屑的神态!
官就是官,匪就是匪,自古以来不两立。
乌宇云深得儒家真传,是个不折不扣的忠烈之臣,他可以爱护百姓,为百废俱兴的洛川县不辞劳苦,但一看到这些匪徒时,双眸立刻涌起一股血色,一股滔天杀意,汹涌而至。
方雷也感觉到乌宇云的异变,手中握住的监斩牌子,居然微微一颤。
恰恰因为这个动作,乌宇云的目光也注意到方雷,正在目不斜视的看着囚犯当中的一人。
那是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坚毅的脸上布满鞭痕,一双充满落寞的双眼,正在目不斜视的望着前面台柱下的这些官员,那脸上分明还带着一丝讥讽之意。
这少年,就是方雷一直在寻找的“斗笠客”,可现在情况非常危险,乌县令已经把苗头对准了他。
“大胆!”
乌县令用手直指这少年,语气带着一股萧杀之味,道,“既然陈大人不愿意开弓,拿得头彩,那我乌某就得罪了!这个名叫徐亚东的孽畜,加入豁口金刀为首的匪众已有三年,作恶多端,不可饶恕,我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乌宇云身如洪钟,嗡嗡作响,他是儒神门达到小儒仙级别的高手,换成同级别的练气境,也是达到气宗级后期的高手,就算陈道安本人与他对垒,也未必能站到什么便宜!
更何况,这厮还有一枚代表权位的官印,实力不可小觑!
但方雷手中拿持的监斩令,又叫“红令”,开斩第一人必须要动用红令,所以,乌宇云说完,立刻朝方雷索要这块木牌!
方雷已经辨识出了,这少年正是他一直要找的斗笠客,说来也奇怪,方雷看人一般只看第一眼,就能辨别出这人的一些特点,就像眼前这位少年不过弱冠之龄,蓬头垢面的参杂在人群当中,并不突出!
但在几天前,方雷命令这些匪徒棒击甄厉时,他就对斗笠客格外留了个心眼——这人非但不坏,而且很善良。
这点从当时在云岩水库,甄厉命他去杀死最后一名已经投降的捕快时,就已经体现出来,而在后面斗笠客跟随甄厉前往元宝宗的过程中,方雷清楚记得,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留下一些线索,就是故意让处于隐身状态下的自己,更好追踪到甄厉的足迹。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我又怎么可能,让对我好过的人,死在眼前?”
方雷心中一阵冷笑,双指夹住的红令猛地一收,冷冷的注视着乌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