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你们愿不愿意像这位尊贵的贝克特城主一样,向着敌人摇尾乞怜,当一条可耻的走狗,再回过头来咬自己人?”高歌大声喊问。
“不愿意!”两千多人炸雷般同声呼喊。
“贝克特城主,恐怕这走狗,只能你一个人做了。滚回去吧!”高歌叫道。
“滚回去!”两千多人同时叫骂道。
贝克特跨下的战马被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吓得大惊,人立起来,将一脸铁青的贝克特一下子掀翻在地。
当贝克特从地上爬起,那匹马早就抛弃了他,飞奔回阵了。
贝克特在一片口哨声和嘲讽声中一瘸一拐地向来时的方向跑去,面无人色。
在云中大阵最后一波的正中央,是精锐云集的中军所在。
五十多岁,身体肥胖如猪的便是云中公国的世子,布罗克侯爵,一看他的身材和面色,便是长期沉迷于酒色的。
布罗克从十岁开始当世子,没想到一当就是四十多年,简直就是超长待机,只怪他的父王费迪南大公太能活了,现在已经八十六岁,据说还活蹦乱跳的。
作为主帅,布罗克侯爵居然不是骑马,而是坐在一个由八人抬的轿台上。
轿台上铺着华贵的天鹅绒,放着美酒和食物,还有两名侍女一旁侍候。
“真是废物!”布罗克恨恨地灌了一大口葡萄酒,遥指着从阵前狼狈而回的贝克特骂道:“这头蠢猪,叫他去招降,昭示下我军的军威,结果却被区区这么几个、几个农民吓得掉下马来,简直是废物。这些动不动就投降的东西,果然都是软骨头。”
在他的轿台边,联络官西曼上校讪笑道:“世子殿下息怒,招降不成,咱们进攻即可,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的。”
“那是。”布罗克把镶嵌着五色宝石的琉璃酒杯重重往轿台上一顿,被震荡出的红色酒液污了一片洁白的天鹅绒。
“让第一梯队十个方阵同时进攻。”布罗克高声下令。
“世子殿下,是不是分成几个波次比较稳妥?分兵时,坎伯兰元帅曾再三叮嘱,要小心,要谨慎。”西曼低声提醒。
“哈哈哈!”布罗克大声笑了起来,“西曼,你倒给我说说看,还会有什么意外会发生,还要怎么样才稳妥。我两万大军,如果还要小心翼翼,就算打赢了,都丢脸。就是要雷霆出击,一鼓而下,让他们看看我云中军的威风!坎伯兰,他老了!”
“嘿嘿!”西曼尴尬地陪笑。
当云中军第一梯队缓缓而动时,薇山军的战士们纷纷沉默地跪倒在地,低头祷告。
六名圣侍女,一手拿着圣女交给她们的圣瓶,一手从圣瓶中沾着圣水,挥弹到战士们低垂的头上。
由圣女加持过的圣水会带来幸运,驱赶厄运,这是拜圣母教的诸多仪式之一。
所有的薇山城居民,现在都是虔诚的拜圣母教的教徒。
仪式完毕后,从地上站起的战士们脸上的表情更从容和坚定了。
不过,第一列战士却没有站起来,他们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排坐着的战士和后排站着的战士同时从背上缷下了一直背着的奇怪武器,打开了包裹的布。
他们背的,都是弩。
十个方阵,共八千多名敌军正整齐地步步逼近,旌旗猎猎,刀剑如林,号角齐鸣,像缓缓压来的十块乌云,连军官带着云中腔的大声号令之声都开始清晰可闻了。
距离五百步,上弦。
四百步,搭箭。
当云中军的前锋距离薇山军三百步时,两千多根弩箭已经静静地瞄准了他们,死神的阴影即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而他们,却浑然未觉。
云中军方阵集群第一梯队的第一波次。
贝克特的鹰踞军加上巨木城和断水城的残军组成一个方阵,旁边就是罗什的激流军组成的方阵,他们这两个方阵走在了进攻方的最前排。
因为战场宽度有限,横向最多只能摆两个方阵,所以第一梯队的十个方阵共排成了五列。
贝克特现在是又羞又气,在两万多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丑,简直是背到家了。
等一会儿,一定要第一个踏破薇山军的防线,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嘲笑自己的弱智小子看看,谁才是真正可笑的人。
只要再上前一百步,方阵中的弓箭手就能一齐射出箭雨,那帮农夫,恐怕一阵箭雨就打垮了吧,接下来,只要冲上去砍杀就行了。
最好能亲手一刀砍了那小子,贝克特心里恨恨地想着。
就在这时,贝克特猛然浑身一震,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他骇然看到,自己精钢所锻的胸甲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洞,鲜血正像喷泉一样从这个洞里喷出。
他还看见,在他的前后左右,无数士兵同时倒地,像被一把无形的巨镰扫过的麦田。
这时,他才感觉到从胸腔里传来的剧烈疼痛,以及耳边传来的尖利而恐怖的破空之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贝克特带着这个疑问,跌入了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