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筝姐岁数小,可苏弦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筝姐哭闹犯浑,不过在场的也没人多话,李氏微微一颔首,穆姨娘就忙不迭带着小姑娘退了出去。
不同于喜怒形于色的李氏,吴母的面上丁点变化也无,照旧满面慈祥:“给你熬的补药每日可都喝了,莫嫌苦,可都是养身子的。”
这几日给苏弦送来的补药全是滋阴养血的功效,自是为了日后能叫她顺利有孕,好替吴琴生下孩子。
苏弦心中清楚,面上也只乖巧应是,这般又是几句闲谈后,吴母就开口赶了人,只临走前却是叫了春眉留下。
苏弦没有理会面色有些泛白的春眉,一个字没多言的起身走了,外头是红菱立在廊下与与几个小丫头偷偷说笑闲话。
因着前一阵子对白鹭的妒恨,红菱倒是成了春眉的小跟班,最近越发得脸了起来,对着苏弦都反而不如对着春眉恭敬,这会儿见苏弦一个人出来了,眼珠子一转就扬声开了口:“春眉姐姐留下了?那姑娘且一个人慢慢儿回吧,我去前院走一趟,奶奶叫我给她买些尺头用呢。”
刘婆子自从进了侯府,莫说尺头,便连一根线头都恨不得从府里扣来,这话显然是胡言。这一回因着白鹭的变故,红菱这会倒没因得罪春眉被遣回庄子,反而因着春眉的言传身教,心思越发活泛了起来。
苏弦抬眸瞧了瞧红菱抿的红艳艳的嘴唇,却是丁点不打算操心她一个丫头去外院做什么,只是径直应了,说起来红菱比她还要大了几个月,又不是孩子,无论日后是甜是苦,都总是自个作出来的事,她如今连自个都顾不得,又哪里顾得上理会不相干的旁人?
苏弦低头算了算日子,虽明知出门去郕王府也不过是从狼窝换到了虎穴,可仰头望着头顶四方的蓝天,心底里竟是生出了一丝期盼。
而另一头,刚刚将春眉敲打了一番的吴母与李氏,却是已在窗下定下了苏弦的前途:“琴姐已将这意思与王爷说过了,王爷也算是点了头,想是这两日就要过来瞧瞧。”
“这话哪里是能说得的!王爷可怪罪了?”李氏吓了一跳。
吴母放了手里的佛珠:“王爷最恨后院的女人有事不说,私下里动这些手脚,女人想要孩子罢了,倒不如明明白白说出来,各家人知各家事,这事你听琴姐的就成,省的弄巧成拙。
李氏想想女儿这些年在王府的盛宠,倒也不得不点了点头:“只是何必这般着急?要我说还是该多教她两日。”
“西边的灾情你也不是没听说,指不定王爷哪一日就要领旨出门,这一去可是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宜早不宜迟,这会儿送过去,若是能在王爷在外头的时生产最好!”吴母径直定了下来:“倒是春眉那丫头,我瞧着还是需叫她老子娘过来一遭,叫他们与春眉好好说道说道。”
提起这事李氏又有些心烦的样子:“恩,媳妇回去就叫,前头是杜鹃,后头又来个春眉,这个苏弦,当真是没本事,是个丫鬟都能爬她头顶上去!”
“哪里能两全呢,一家子都在府里,总不至拿捏不住。”吴母对此倒是看的清楚,只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便暂且搁下这一桩,说起了孙子的学业婚事来。
“这不是庞姑娘吗?您这几日可是来的够勤快,以往怎的不见你伺候主子这般殷勤呢?”白鹭捧着一碟子茶点进来,对着凳上的春眉嘲讽道。
春眉现如今在郕王书房贴身伺候,虽还是个丫鬟,可据说早已被收用,还颇得王爷青眼,这会儿浑身的衣裳打扮也是金翠满身,富贵耀眼,后头还自有两个小丫头跟着,简直比府里不得宠的姨娘还气派些,只不过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轻狂,倒是比之前当丫鬟时更惹人厌些。
也难怪白鹭这样的好脾气都看不下去,处处冷嘲热讽了。
苏弦头也不抬,接着低头款款分着各色彩绳,郕王动身赈灾的日子已定,府里这些日子已在准备郕王出门要带的东西物件了,大面的自有王妃准备,可剩下的人也多会纳个鞋底,绣个荷包,哪怕求个平安符呢,也总是个心意。
苏弦瞧着,便也跟着要了一小块上好的靛青料子,绣了出入平安的图样,打算拿来做个扇套,这种不起眼的小玩意,便是绣工再精细,紧着些一两天也能得,这会儿已到了最后的收绳,只再打个出入平安节配上就算齐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