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晓光走出这家公司的大门时,心里突然一片轻松,不由仰头长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猛然一回头,却发现程学东从大门一侧转了出来。
“老程,你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程学东不由苦笑:“你还说呢,一进去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人家撂在里面呢,正寻思要冲进去救你呢。”
刘晓光一声冷哼,边快步走下台阶。
程学东一边跟着他走向汽车,一边好奇道:“难道你和他没有发生冲突吗?”
刘晓光先没有回答,直到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室才吐了一句:“我是诚心过来把淑云托付给他的,他会对我动手吗?”
程学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难道你真对她放手了?”
刘晓光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点头:“是的。”
“老刘,你可别说已经不爱她了。”
“爱!我当然爱,否则能亲自过来嘱托这个男人吗?”
“老刘,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刘晓光一副苦笑:“老程,你觉得一个爱字是那么简单写出来的吗?体现在它身上的并不一定是紧紧占有呀,当发现自己给予不了对方幸福时,能够洒脱地放手,让她过向往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程学东显得无比的气愤:“亏你还是一个受人尊重的科学家,就连这样不负责的话也能讲出口。”
“什么叫不负责任?这样的话难道不是一句很科学的至理名言吗?正应该出自我这个科学家之口。”
“你还是快拉倒吧。我觉得你与其是潇洒地放手,还不如说的自卑地放弃。难道你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吗?”
刘晓光这时反问他:“你对自己很自信吗?”
程学东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刘晓光追问一句:“那你给予你的妻子一份幸福感了没有?”
“这···”程学东顿时语塞了,当初是在什么状态下从家里走出来的还历历在目,令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病妻···
刘晓光可不给他思念的空间,继续侃侃而谈:“自从淑云嫁给我这么多年,家庭争吵就从来没有间断过。这是为啥?因为我这个科学家的老公不仅没给她带来丰富的物质生活,就连精神生活也几乎没有。自从结婚这么多年,我几乎都没完整一天陪她去公园逛一逛。自从儿子出生后,我也几乎没怎么管过他,都是淑云从小负责到大。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拥有她,只有给她自由,让她像一只小鸟一样自由翱翔自由选择自己的巢穴,才是对她真正的负责。况且,我在今后好几年的时间里都要坚守这个项目,还能给她带来什么?假如说昨天的离婚还是带有一点情绪的话,那今天的放手就是痛定思痛之后的理智选择。她要想过得幸福就必须脱离科学家的家庭。”
程学东听得有些嗔目结舌,直到刘晓光住了口,才有机会反驳:“照你这样说,干咱们这一行的就不配有家庭了?”
“也许吧。因为咱们自己都无法体会家庭的天伦之乐,难道让自己的家人陪着自己这样走下去吗?”
程学东这时又联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不由低头黯然无语。他也需要时间进行静静地思考。
再说张美娜因为要送给老伴的饺子被撞了满地,心里一急,旧病就有点复发了,幸亏身边有女儿在。
南洁一边搀扶着老妈,一边焦急地询问:“妈,您感觉怎么样?我还是通知我爸吧?”
张美娜赶紧摇摇头:“不行,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出事了。”
南洁感觉自己搀扶老妈登上地铁的楼梯很吃力,不由犯难了:“我们现在需要帮助呀,这该怎么办?”
张美娜思忖道:“那你就给云儿打一个电话吧。”
“好吧。”
南洁只好拨通了南云的电话——
“老程,到了!”
就在程学东精神恍惚之间,刘晓光已经把车停到研究院的停车场。
程学东终于走了出来,并敦促刘晓光:“咱们一起去见南老师!”
此时,早已经过了中午,工作室里除了南秉怀之外,其他人或者是去食堂用餐,或者是回到宿舍午休。
“南老师,我们回来了。”
程学东拉了一把刘晓光,然后走过来坦然面对南秉怀。
南秉怀可能昨晚又没有休息好,透过眼镜的眼眶里依稀可见淡淡的血丝,此刻却沉着脸,隔着程学东训斥后面的刘晓光:“好你一个刘晓光,昨天还口口声声称解决了家庭问题。可今天还拉上了小程陪你一起离开工作岗位。假如咱们的同事都像你这样,还能实现这项伟大蓝图吗?”
程学东连忙解释:“南老师请消消火,因为事出有因,我和他才不得不离开呀。”
南秉怀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救人呀。”
南秉怀眉头一皱:“有你说的这样严重吗?”
“南老师,请您耐心听我说。”程学东试图进一步说明。
不料,南秉怀伸手阻止他:“不要你说。我想听刘晓光自己亲自对我说。”
程学东知道导师的脾气,不敢再插嘴,只好回头冲刘晓光使一个眼色。
刘晓光赶紧上前一步:“南教授,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真的可以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在咱们这项伟大的事业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