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休见李克用只带着一手持马槊的白袍少将边跟着朱温的一行人马走了,想必他完全没有防范,于是静休紧随其后。稍许,朱温边将李克用二人带到了一处官宅大院内。静休一看这座大院门上匾额写着“中书府”三个大字,原来这边是大唐三省六部之首的中书省掌令的府邸,想必这些官员要么因战祸逃了,要么就死了,才落得个人去宅空,现在成了各路勤王大军的暂住之所。静休施展轻功飞进了大院房顶,见朱温将和李克用等人进了客厅,于是便伏在客厅房顶偷听二人讲话。
刚开始二人都是喝酒娱乐,相互恭维,渐渐天色已暗,二人已是略带醉意,朱温此时便开始切入主题,道:“李将军,你沙陀铁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此次远道而来不仅带领我们将黄巢赶出了长安,还追袭其三百余里,将其赶到了山东,可谓是居功至伟啊,我等几路将领无不佩服之至。可是没想到却让那阉人田令孜占了头功,实在让人气愤啊。”李克用听朱温一讲,不禁大喝一声,将酒杯往桌上一摔道:“哼,田令孜这个阉人,狗屁本事没有,贼兵来了就知道带着皇帝到处逃,待我们浴血奋战多会长安之后他又来献媚,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真是卑鄙无耻之极,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死的很惨。”朱温道:“可是如今田令孜掌管神策军八万,又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是与他硬碰硬,只能是两败俱伤,让他人捡了便宜,要想讨伐他还需有万全之策方可。”李克用道:“朱将军,你可有何良策?”朱温道:“此次勤王的各路大军,就属李将军你,我,李茂贞,王重荣四家实力较强,但李茂贞与王重荣二人乃是鼠目寸光之辈,不足与智谋已,唯有李将军智勇双全,手下十三太保威名赫赫,沙陀铁骑骁勇善战,倘若与我联手,在长安多逗留几日,带王李二人离开后,我们以清君侧的名义,围了长安,扣住天子,杀了田令孜,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就是我两了。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李克用听后,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酒杯慢慢的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后,突然啪的一声将酒杯扣在了桌上道:“朱温,你好大的胆,居然想扣押天子,兴兵谋反,你可知你这席话,足以让你满门抄斩?”朱温没想到李克用居然会是这个反应,一下被吓得哑口无言了,就在他尴尬之际,背后一蓝衣长袍,手持白羽扇的中年儒生站了出来道:“李将军此言差矣。如今天子懦弱无能,实乃田令孜手中一傀儡木偶,我们兴兵诛杀田令孜实乃是清君侧,造福朝廷。何错只有?”李克用道:“哼,你是哪根葱,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朱温笑道:“是本将军的错,忘了给李将军介绍了,这是我的军师人称智多星敬翔。”李克用笑道:“噢,你自称智多星,想必你一定是诡计多端之辈,我李克用乃堂堂陇西郡王,岂能与你这种鸡鸣狗盗之辈合谋。”敬翔笑了笑道:“将军之父李国昌当年任太原行营招讨、沙陀三部部落军使镇压庞勋叛乱,功勋显著,可没想到懿宗皇帝李凗过河拆桥无端猜忌将军父子密谋造反,而后兴兵讨伐,将你父子逼至北漠,不得已寄人篱下投靠鞑靼。李唐皇室如此不念旧情,将军现在何须再为他们卖命?况且自安史之乱以来,天子均丧失了实权,被宦官和朋党要挟,朝不保夕,犹如傀儡,加之藩镇割据,不受朝廷约束,当年强盛的李唐王朝早已是名存实亡了,当今天下犹如当年都汉朝末年,三国鼎立之时,唯有拥有杀伐谋断,心怀大志的枭雄方可称霸一方,那些愚忠的臣子哪一个有了好下场?”李克用道:“好一个智多星,果然巧舌如簧。”敬翔接着道:“将军虽然嘴上念及效忠朝廷,可是心里未必如此吧。不然当年懿宗皇帝命你交出兵权时,你们便不会投敌反叛了。在下知道将军乃是一名胸怀大志的豪杰,断不会错失了此次大好良机。”李克用道:“你们所说的这些,我又岂会看不出来,田令孜要挟天子,祸害朝纲,自然是可恶,杀他乃是迟早的事。我沙陀铁骑骁勇,要杀他不费摧毁之力,只是我暂时没那个心而已。况且你朱温只是一个卖主求荣的降将而已,今日给你几分薄面才受你之邀,你可别登鼻上脸。”朱温一听,大怒,禁不住抽出了腰中宝刀,此时李克用背后的白袍小将立刻站到其身前,手中马槊一横,怒霉瞪眼,霸气十足。
此时敬翔立马按住了朱温的刀柄,给朱温使了个眼色,朱温会意便将刀收了回去,道:“李将军,我今日有些醉了,恕不奉陪。”说完转身便走出了大厅,敬翔也跟了过去。此时那白袍小将道:“义父,朱温这厮心胸狭隘,想必会心生歹计,不如我们早早离开的好。”李克用道:“诶,存孝,不必担心,他朱温只是一个降将,手下也都是当日的叛军,一群乌合之众,虽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但我沙陀大军就在眼皮底下,我凉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白袍小将道:“可是,义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李克用道:“休得再言,我现在若走,岂不显得我怕了他,以后定会被人耻笑。放心吧,我们继续喝酒,稍后再走。”白袍小将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坐了下来。
而朱温被李克用一顿羞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气冲冲地走到了大门外,见敬翔跟了过来,便道:“军师,你刚才为何拦我?李克用这厮不知好歹,如此羞辱于我,我岂能容他,你应该让我一刀杀了他以解我心头之恨。”敬翔道:“主公,不可意气用事啊,李克用势大,而沙陀铁骑就驻扎在城外,倘若你杀了他,到时候他的军队前来兴师问罪,我们不一定敌得过啊。况且他身边那白袍小将,英姿威武,霸气无比,你我万不是他的对手。”朱温道:“噢,我也看出来了,那白袍小将不是凡人,怒眼一睁便杀气十足,让人不寒而栗。他究竟是谁?”敬翔道:“他就是李克用手下十三太保之首,也是他的义子,李存孝。人言:王不过霸,将不过李,这个霸指的是西楚霸王项羽,而这个李就是指的他李存孝,其勇猛可见一斑。”朱温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存孝,难怪他李克用能如此有恃无恐。不过近日之辱我万万不能容忍,我一定要杀了他二人,否则我便不叫朱温。”敬翔道:“主公,万万不可啊,你若杀了他,今后便多了沙陀骑兵这一大敌,以后你的霸业便会步履维艰。”朱温道:“我心意已决,军师勿再劝。”说完,朱温大喝道:“来人啊,给我冲进大殿,将李克用父子给我乱刀砍死。”于是,数十名刀斧手领命,纷纷朝客厅冲了过去,敬翔百般劝阻也毫无作用。
刀斧手们,来势汹汹地冲进了客厅大门,可刚一进去便听到李存孝大喊道:“卑鄙小人,竟敢犯我义父天威,纳命来。”说完,只听得厅内一阵打斗之声,顷刻之间那几十名刀斧手便命丧其手,尸体被一一提了出来。朱温见状,大怒,立马喊道:“多来些人,都给我冲,冲进去,乱刀砍死。”于是上百人的士兵纷纷冲了进去,可是没想到,不到半盏茶功夫,上百人便被李存孝杀死殆尽,剩下少许人狼狈逃了出来,不敢再进去了。朱温大喝道:“你们这些饭桶,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人,都给我冲啊。”可是众士兵吃了大亏,心知李存孝厉害,虽然朱温一再呵斥,但为了保命也均不敢上前。敬翔道:“主公,这李存孝骁勇异常,这些士兵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大军均驻扎在城外,带在身边的人也不多,倘若这样下去即使死光了也杀不了他们。如今双方关系已闹僵至此,便无回头之法了。今日势必要将其二人除掉,否则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既然刀斧手动不了他们,那我们便不要硬碰硬,我们只需派弓箭手百人,将大厅团团围住,只要他二人敢出来,万箭齐发,仍凭他李存孝再厉害,也挡不住这箭如雨下。”朱温道:“好,军师妙计。来人啦,弓箭手何在?给我将这大厅团团围住,只要有人出来便将其万箭穿心。”于是上百名弓箭手便将大厅给围了起来。
接着朱温冲着里面大喊道:“莽夫李克用,本将军看得起你才邀你共商大计,没想到你如此目中无人,今日你死在我手里可全都怨不得他人。”稍许,李存孝便走出门外来,将手中马槊往地上一杵,大吼道:“朱温狗贼,我义父乃忠君爱民之义士,岂能与你这卖主求荣的反贼共谋,今日若想动我义父,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