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蓁道:“自然可以,但是,要借皇太后随身物品一件。”
冷逍阳扶着皇太后坐下,皇太后问阿蓁,“随身物品?要什么?”
阿蓁瞧了瞧她,笑问道:“随便,哪怕是手绢都可以。”
皇太后想了一下,拔下头上的翠玉簪子,递给阿蓁,“这个可以么?”
阿蓁接过来,道:“自然可以!”
她从庭阁里走出来,一步步走下台阶,然后随手采了一一块桂花树叶,然后对着翠玉簪子吹了一口气,把簪子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她双手合十,手掌中夹着那张桂花叶子,直到叶子发热,她才放开,把那片叶子放于唇边,吹了起来。
树叶可以吹出声音,这个很多人都能过做到,但是要吹出音符,却不是那么轻易的。
尤其,桂花树的叶子很小一块,而边沿有些细细的齿,不好把握力度。
阿蓁吹出来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可以说有些尖锐,但是,也只是开始的几个音符。
慢慢地,尖锐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呜呜”的声音仿佛是在召唤些什么。
众人看向天空,秋高气爽的天空万里无云,澄明得像一块洁净无瑕的碧玉,偶尔飘过一丝白云,也很快被风吹走。
只是,哪里有鸟雀的踪迹?
鸾枫郡主冷笑一声,“鸟儿?只怕没有的,只盼着不要把蛇虫鼠蚁都招来就是。”
有年轻的公子小姐笑了出来,大家屏息期待了这么久,虽然一开始也不相信,可到底见她隆重其事,又施展了精湛的医术让皇太后复明,心里多少有些信了她真的可以召唤百鸟前来贺寿。
只是吹奏了这么久,莫说一只鸟儿不曾看见,原先在菊花上徘徊翻飞的蝴蝶,如今都不见了踪影。
昭贵妃嘴角也有一丝冷笑,但是她不做声,只是倚在椅子上,神情慵懒,眸光带着几分嘲弄看着阿蓁。
阿荪紧张地拉住平南王的手臂,轻声在他耳边道:“若是召不来百鸟,你说你皇兄会不会看在阿蓁好歹也让母后复明的份上,饶了她呢?”
平南王蹙眉,“皇兄一向……恩怨分明!”
恩怨分明这四个字,后三个字他用了重音,阿荪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恩,他未必记在心上,可怨,他却十分清晰的。
阿荪看向旁边的冷君阳,见他神情如同往日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他双拳紧握,显然心里也有些紧张。
阿荪心底悄然叹息,看来,今日阿蓁终究是要遭一些罪了,方才就不该许下海口,京都过了中秋,不久便要入冬,鸟儿只怕早就南下避寒了。
琪亲王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神色,两人脸上都有耐人寻味的笑容。
皇帝闭着眼睛,仿佛在听着阿蓁吹奏的声音,诚然,这声音到了最后,确实是动听,至少,比开始的尖锐要好很多。
而且,若不是这声音的背后牵涉了这么多东西,相信很多人都会觉得好听。
“好了!”昭贵妃忽然站起来,“不要吹了,我们没这么多闲工夫等你瞎折腾,若办不到,跪下磕头请罪就是!”
皇帝微微睁开眼,眸光淡淡地扫了昭贵妃一眼,道:“贵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燥了?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吗?”
昭贵妃一怔,她本是看见皇帝闭着眼睛,以为他不耐烦,所以才出声让阿蓁停下来的。
她惶恐地道:“臣妾并非没有耐性,只是,觉得她在戏弄大家。”
皇帝的声音有几分不悦,“戏弄?方才她为母后治疗眼疾的时候,是真真的本事,如今且等一下又如何?”
昭贵妃垂首道:“是!”
皇后笑了笑,看向皇帝,见皇帝狭长的眼睛眯成一道缝,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吹着树叶的女子,她心里咯噔地一声,二十余年的夫妻,她太清楚这眼光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了。
她再看向独孤蓁,她太年轻美丽了,新鲜得像一大早起来在院子里看到初开的石榴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她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尤其,她还是太子党的人,若真皇上真的看上了她,只怕后患无穷。
眸光一转之间,皇后心里已经转过了几重心思,如今还不能轻举妄动。
树叶吹奏出来的声音,依旧在耳边萦绕。
终于,阿蓁停了下来,她把桂花树叶子卷了起来,放在手心中,吹了一下,桂花树叶被她吹落在地上,倏然又被一阵风吹起来,卷着旋儿,飞向半空。
鸾枫郡主冷笑一声,“哦?完事了?你刚说的百鸟贺寿呢?”阿蓁竖起手指在唇上,冲鸾枫郡主嘘了一声,然后,伸手指了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