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的一切朦朦胧胧,却又真切不已。
当罗拔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密林之中,阳光从树冠的缝隙漏了下来,一束一束,竟是分外的刺眼。脑袋昏昏沉沉,身子更是沉重不已,动一下便是浑身刺痛。
他颓然地躺下,眯起眼睛,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树冠。那一束束阳光将他的视线分解得支离破碎,金色的尘埃飘浮其中,多了一丝宁谧的味道。
意识逐渐回归,罗拔记起了那个噩梦一般的傍晚,那一张张魔修的脸孔,似乎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冲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又想起了钱文文,那个羞怯善良的少女。
暮色之中,那残酷的一幕又浮现在他脑海,令他握紧了拳头,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接着,他又感到了绝望一般的悲伤,心中一凉,泪水便止不住地涌出。
这一刻,他无比的憎恨自己,恨自己太过弱小,恨自己总是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
他轻轻呜咽着,眼神变得空洞而无神。
然而他的记忆到了这里,便截然而止,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如何逃出来的,他都是朦朦胧胧,记不太真切。就像是一个梦,梦醒了,却忽然记不清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这种巨大的失落感充斥了他的内心,令他恍惚不已。
躺了不知道多久,精神极度疲惫的他沉沉睡去,在睡梦中,他梦到自己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御使着漫天的红莲之火,将那霍都焚烧成了灰烬,接着,又唤出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巨人,将那些魔修打得狼狈逃窜。
这个梦是如此真切,以至于他醒来之后,记得清清楚楚,真实的感觉越发强烈。
在记忆的最后,他见到天际出现了无数的灵光,五彩缤纷,宛如一片飞翔在夜空的萤火。
他怔怔地呆了好久,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个梦境。恍惚间,梦境与现实似乎重合了起来。
“也许,这一切都是真的吧!”罗拔仰望着天上黯淡的夜色,喃喃自语,“若不是真的,那我又如何从那一群魔修手中逃出生天呢,又如何莫名其妙地在这地方醒来呢?”
“可是……我又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呢?那些红莲之火,还有那个红莲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拔吃力地坐起身,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疤痕累累,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暗红色。
随着心中的恍惚感退去,诸多的疑问渐渐浮了上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解释那一个傍晚所发生的一切,他一个普通的炼气七阶修士,又怎么能爆发出那般的威能来呢?
单手碎法宝,活生生烧死一个筑基中期修士,又将一群魔道十杰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梦境之中的吧!或许,凝脉修士便可以做到,可是他才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与那凝脉期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罗拔满腹狐疑,琢磨了许久,却还是毫无头绪。
半响,他忽然记起了那颗珠子,那颗从血蛟巢穴中得到的古怪珠子。
那珠子就是赤红色的,与那红莲之火极其相似,若是那个梦境属实,那最有可能便是这颗珠子捣的鬼。
那珠子虽然古怪的紧,自从莫名其妙钻入他体内之后,就霸占着丹田,一动也不动的,任凭他如何催动就是毫无反应,但毫无疑问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单是感受那股苍凉古老的气息,罗拔便有这种感觉。
难道真是那颗珠子的原因,自己才会爆发出那样的异状?
罗拔还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暗道:这珠子不是怎么弄都没有反应么,怎么就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虽然听说有些异宝会护主,可是……可是自己这算哪门子的主人啊,被霸占着丹田不说,还分毫催动不了,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罗拔站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全身满是结痂的伤痕,一身衣袍破破烂烂,只能勉强遮住身体,而那件五色灵甲,则彻底消失了。
这多少令罗拔痛心不已,那件灵甲不仅可以保命,最关键的却是他耗费了几千晶石买回来的,这一碎,就意味着又是几千晶石打了水漂。
而令他感到安心的是,胸口挂着的冰龙戒以及百宝囊都还在。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体内毫无异状,待神识探入丹田,却见那珠子还是稳稳当当地悬停于一片黑暗之中。
一如往常,这颗珠子还是沉寂着,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