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这一阵昏迷,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琴声轻轻传来,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缓缓流过,又缓缓注入了四肢百骸,史进全身轻飘飘地,便似飘上了云端,置身于棉絮般的白云之上。过了良久良久,琴声越来越低,终于细不可闻而止。史进精神一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一张雕花大床之上,床头是一扇红梨木做的象牙屏风,再前头是一张乌檀书桌,上面摆着一尊仙鹤鎏金香炉,正冒出袅袅的青烟,史进长吸一口气,只觉其味虽不甚浓,清幽馥郁,淡淡的一抹清香,使人神清气爽,屋内陈设虽然简单,却极为雅致。
书桌上放着一张古琴,一名白衣女子轻抚琴弦,一曲终了,白衣女子听到身后有动静,见史进醒来,回眸一笑,史进初见这女子既不十分美艳,也不十分骄媚,细看却如幽莲出水,净澈透亮而温婉清丽,一颦一笑,简约而淡雅,抬眼投足间,犹如那缓缓流动的琴音,另有一番风情,那女子莲步轻移,来到史进旁边,朱唇微启,
“恩公,你终于醒了”
“你叫我什么,恩公,你认识我?”史进依然是迷惑不解。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取出两张宣纸,史进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两副画,其中一张画的背景是在一处宫殿中,宫殿四处起火,烈焰腾空,一名男子背着一名女子往火场外奋力逃生,另一张画却是一名男子的头像,画得栩栩如生,仔细一看,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史进这才想起,去年上元节大闹华阳宫,曾在火中救出一名女子,不觉失口道:“你,你就是------”
白衣女子盈盈下拜:“奴家李师师,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史进见这女子下拜,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我叫史进,你别叫我什么恩公”
这白衣女子便是那东京名妓李师师,当日她在华阳宫中为史进所救,一直铭记在心,四处打听却不知是何人救了她,不想今日巧遇救命恩人,真是又惊又喜,见到史进这付模样,不由又是一笑:“那好,我就叫你史大哥了,不知史大哥为何受伤,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史进刚要回答,却听一阵狗叫声传来,有人在园子外大叫“开门,开门,快开门,搜查乱贼”
史进一惊,从床上一跃而起
“李姑娘,这是来捉再下的,告辞”
李师师一把抓住他“史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路又不熟,要去那里,不如就在这里暂避”
史进苦笑摇摇头“再下乃是朝廷的要犯,不能连累了姑娘”
李师师拉着他的手道:“不要慌,你随我来”
史进的手被李师师牵着,只觉这枝手纤长白皙,柔如无骨,再看李师师身如弱柳扶风,长发舞动,衣袂飘飘,肤若凝脂,好一个绝代风华的天生尤物,便是如史进一般的铁汉心神也为之一荡,李师师把史进带到一个大衣橱旁,推开衣橱门,里面竟是个黑漆漆的洞口,也不由史进分说,将他推进衣橱,露齿一笑“你先在里面躲躲,我把外面的人打发走了,随后就来”
园子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朱仝雷横等人早已不耐烦,正要命人砸门,只听“吱啊”一声,园门打开,一名老婆子探出个头,骂道:“是谁在敲门,要作死呀”
雷横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这一骂,大怒道:“官府搜查乱贼,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又迟迟不开,是不是窝藏了乱贼”
那老婆子骂道:“看你这捕头长得还有个人样,怎么不说人话,我们乃是良善人家,那里会窝藏什么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