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看着她,轻轻皱了皱眉。阎清韵,这个女人不知有何缘故对她有强烈的敌意。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可怖。
“好了,先去饭堂用餐吧,我这几天还要出去一趟,你们都好好安生一些。”天边怪老左右看了一眼,挥挥手。众人便都散去,三三两两走回各自的小院。
姬无花走到安凌身边,蹲下来,用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拉着安凌的小手:“你是……妹妹的孩子吗?”
安凌眨了眨眼睛:“姨娘?”
“哎,哎!”姬无花瘦削的脸上深深动容,似乎感动得要哭出来,却又竭力想要给安凌一个笑容。“小凌,你……你还记得什么吗?”
安凌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我不大记得了,只是记得父母双亡。昨日师父才帮我恢复了一部分丢失的记忆。”
“唉……他们竟然都辞世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收到妹妹一封信,没成想竟然……”姬无花说着说着竟潸然泪下。
安凌有点诧异。自己并没有说实话,只是觉得不该将自己的复仇之心暴露给刚见一面的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自称是母后的姐姐的女人,竟然连自己妹妹去世都不知道。
“我这么多年潜心研究武学,不问世事,今日刚刚出关,就得到这么一悲一喜两个消息,这真是……”姬无花悲痛欲绝,想来跟妹妹姬涟镜的感情非比寻常。“小凌,今日先不跟你说那么多了,以后有机会给你详细讲述你母亲的过去吧。有什么需要,一定来找姨娘,姨娘会永远帮你的。”
安凌看着眼前瘦削的面孔,突然有一丝感动。似乎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是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这二十年来未曾感受所以几乎忘记的东西,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
“嗯,谢谢姨娘。”安凌微笑着回应了姬无花。
“快去用餐吧,时候不早了。”姬无花笑着摸了摸安凌的头,安凌微微僵硬了一下,却也并没有躲开。
姬无花站起身来,同安凌告了别,就向大殿后堂走去,走路间左脚微跛,不仔细看倒不很明显。
安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风格华丽的影屏之后,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关于这个姨娘的记忆。也是,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三岁,哪里会有太多记忆。但是,这个姨娘,能相信多少?她既然连妹妹去世都不清楚,何谈亲情?安凌感到,刚刚并未将复仇之事和盘托出真是太过正确。
这个世界……是一个能吃人的世界啊。能相信的人,太少太少。
“哟,这不是小师妹嘛。”一个略显妖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安凌转身,看见阎清韵站在一步开外,单手轻轻放在腰上,前凸后翘的优美线条尽显无疑。热火的身材让旁边的男弟子们忍不住红了脸,却舍不得离开,站在远处偷偷观望。女弟子们则是艳羡的看着她,恨不得自己也有这样的好身材。
安凌有礼貌的道了声好:“师姐。”但不欲多说,她对这个女人并没好感。
她刚想让步离开,一眨眼阎清韵已经移到自己面前,弯下腰,二人面颊相距不过一寸。安凌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百合花香,突然间觉得有些恶心欲吐。表情便不好了些。
阎清韵娇柔的笑了几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凌,故意大声说道:“见了师姐也不知道笑颜以对,礼貌恭谦,哼,也不知姬涟镜那个风骚的女人,上哪生了你这么个野孩子出来。”
周围一些没有散去的弟子们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安凌本来低着头缓和着难受欲吐的感觉,听闻这话突然抬起头来,怒瞪着阎清韵:“你……”
“你什么你。”阎清韵一个巴掌扇过来,安凌冷不防被扇在地上,右边脸颊瞬间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还留了几爪子指痕,有一颗颗血珠渗了出来。莫桓赶紧跑过来扶着她。
“说你没教养是轻的。哼。有本事你说说看,你上哪受的教养?”
阎清韵又要抬手扇安凌的另一边脸,突然被一股大力扇飞,撞在墙上,“啊”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侧趴在地上挣扎不起。内伤不轻。
“你再敢扇一个试试?”去而复返的怪老吹胡子瞪眼的冲着阎清韵吼道:“以后我的小凌伤了一根汗毛我都拿你是问!”
“师父……”阎清韵努力的想爬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
“没你这么个徒弟!真丢人!”怪老气哼哼的转过身来,又心疼的扶起安凌,掏出怀里的小瓷瓶,倒了点药出来,抹在安凌的脸颊上,“小凌……都是师父的错……一个没注意竟然让那个女人伤了你……”
“没事。”安凌语气冷清。
她低着眼帘,看不清表情。怪老竟然叫她那个女人,说明这阎清韵并非只是枫苑的一个弟子而已。她的身份……
“这瓶金覆霜,是消肿祛疤的良药,你一定收好,用完了来管师傅要。”怪老将瓷瓶放在安凌的手心里,轻轻地拍了拍。
安凌看着这瓶不起眼的药,本想推辞,但是感觉到脸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又怕那个女人扇得太狠而导致脸上留下些印记,于是便攒在手中,表情微微缓和:“谢谢师父。”
“哎,哎,乖徒儿,我领你回去吧。”怪老牵起安凌的小手,拉着她走出大殿。
安凌回过头来,看见阎清韵依旧趴在地上,拨开周围几个弟子想要扶她起来的手。
她藏在黑暗中,看着安凌狰狞的微笑着,用唇语无声的说着:“你等着。”
安凌不甘示弱的笑了,也无声的回敬道:“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