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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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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航知道,当时探监有很多规定和限制,即便是家属和监护人去探监也只能通过玻璃上的一个洞或隔着玻璃交谈,只有莫宁这些访谈的心理专家们例外,可以在房间里和犯人面谈,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都是重犯!这让莫宁他们的工作环境舒适不少。有时候犯人被带进来的时候还戴着手铐,而周航注意到,莫宁教授遇到这种情况时,会要求狱警解开对方的手铐,以用来获得对方的信任,让他对莫宁敞开心扉。

而莫宁在笔记中还记录了自己的一个方式,在访谈开始的时候,犯人们都会问莫宁为什么国安调查部探员要来找他们谈话,然后莫宁首先和他谈论他本人,表示自己对他非常了解,然后再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为了调查某个案件,而是想研究一下他的说法。

当然,莫宁从不直呼他们是“强奸杀人犯”只对他说,想多了解一些他的童年生活和人生经历,并向他保证我们所有的谈话内容都是保密的,不会向其他单位呈报。莫宁认为虽然这是一个小细节,但这是对方最担心也最重视的地方。因为他们很害怕监狱和检察署抓到不利于他的证据。

莫宁还在笔记中说自己很幸运,或许是他的真挚保证打动了他们,他们一般都对莫宁的话深信不疑,当然,莫宁也遵守了自己的承诺。莫宁会提醒他们只谈自己被起诉的罪行就可以了,可别说出自己犯过的其他罪行来,因为身为联邦探员。一旦对方说出他是某个悬案的凶手,莫宁就必须让他接受进一步调查。

周航有些兴奋,不过这种兴奋是基于自己好像全程见到了一个人的成长。发展,变化的!这是一种成就感的兴奋,一向冷静的周航几乎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去。不过很快,他将这种兴奋抛之脑后,是的!自己这一次的对手非常强大,当然!这不是指这个人有多么的厉害,会多少种格斗术,而是说,这个人的智慧!因此周航必须将他一向特有的冷静再度调出来,向下看去。并且是逐行看去。

莫宁的笔记写道,巴戈是个“名人”除了莫宁单位的人以外。还有很多人想和巴戈谈谈,他们倒不是想研究这个人,而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比如记者和作家们去采访巴戈,多半是为了让自己名利双收。但莫宁认为这对杀手们来说有些不厚道,他们成了别人出名的工具。

莫宁还在笔记中写出了当时,电视和广播界的权威那语对巴戈做了次专访,访问中他问巴戈在割人耳朵时有何感觉,这类问题只能让巴戈胡说一通,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他产生抵触情绪,莫宁写道:“我敢肯定那次访问后,巴戈一定非常反感那语,巴戈一定在心里咒骂:“这个混蛋竟敢耍我,我就和你玩玩!”

莫宁认为访谈到了这种地步就毫无意义了,因为你再也无法获得重要的信息。对那语而言,或许提出这个问题有些好处,因为观众与听众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兴趣,但那语只是满足了观众与听众暂时的兴趣,实际上毫无意义和价值,也为其他同行做了个坏榜样。莫宁这样写道:“访谈的经验告诉我,事先的准备工作非常重要,如果准备不足,对方可能认为你在浪费他们的时间,我必须让他们感受到我是有备而来的,我的访谈绝不是敷衍凑合,对我来说,这也是我能否取得对方信任的关键。举个例子来说,我会事先记住他们故事里的人名和其他事物,这对访谈很有帮助!”

之后莫宁在笔记中还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有一次巴戈在接受莫宁访谈时说:“当时鲍信带我去见几个毒贩!”

莫宁立刻插嘴道:“是鲍信吗?”

“是的!”他明显非常惊讶,也有些佩服,他知道莫宁是精心准备过的。这样做除了让他不要向自己撒谎外,也可以让他感觉到莫宁对他的重视。

莫宁确信巴戈接受那语访谈时不是闭口不言就是胡说八道,但如果面对一个尊重他的人结果就会不同了,访谈者也能获得一些其他执法人员从不知道的情况。当然,做好准备工作最重要的是可以让“我们”的谈话很顺利。

周航在笔记中还发现,除了做好准备外,莫宁还会试图挖掘出这些凶手和其经历中一些积极的内容。比如莫宁后面写着,像巴戈这样的杀手,你很难从他身上发现积极的东西,但莫宁至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别人都把他看成一无是处,但他可以从莫宁这里获得某种肯定。而莫宁显然成功了,因为他跟着便是记录:巴戈也向自己开始诉苦,说案发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他进监狱完全是被冤枉的,后来他甚至想说服莫宁相信他是无罪的。

巴戈给莫宁打了一个比喻,如果你把底片弄反了,那洗出来的照片就会是颠倒的,他说这个社会就是底片,而他就是这个社会的倒影,他的所作所为只是社会黑暗面的一种投射而已。

最后莫宁教授总结了一下,巴戈之所以成为杀人恶魔,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坎坷的童年。他前面三十二年的人生中,光在少年感化院和监狱里就待了二十年。从十几岁的时候起,到他进入广东的“恶魔岛”监狱服刑,几乎从来没有享受过自由,而且他还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有很多人和巴戈一样,十几岁开始犯罪,三十来岁的时候已经是反社会罪犯中的老手了,他们的罪犯身份会持续到死亡的那一天。蹲监狱的巴戈看来很瘦小,身高一米七十多点,体重一百多斤,他非常情绪化,但在监狱里学会了弹吉他,偶尔还会谱曲,他打算出狱之后做个音乐家。

这本卷宗,在刚刚看起来,好像一个很正常的卷宗,不过在最后面的记录,却让人恍然大悟,是这样写的,莫宁,心理学家,一九五五出生;曾经为国安调查部,行为科学调查组负责人。一九八零年失踪至今。同年三月,在东北发生杀人碎尸案,手法与海南市吸血鬼事件极其相似。出租屋的女主人肚腹被剖开,内脏散落在体外,并遭到凶手用利器剁碎;同年五月,河南发生同样的案件,只不过这次多了两具尸体,除了内脏被剖开的一名女性,还有一个成人男性,是那个女人的丈夫,被一枪击穿了头部,身体上没有别的伤痕。

在这一男一女的两具尸体旁边,还有一个孩子,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孩子死后,被放在了床上,却是仰面朝天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就仿佛一个宇航员,坐在火箭里即将升空的模样。

周航在往下看,接下来这种案子大大小小的有近百起,而且所用之手法,都和调查处有纪录的凶手几乎一摸一样。要不是这些人一个个都在牢里,或者已经被执行了死刑,还以为是这些人复活或者越狱了呢!一连串的年份纪录过后,最后的日期则是今年,一月!也就是二个月前的月中十五号。中越边境一名旅客在一家小旅馆内,被人惨遭杀害。而杀人的手法,不是虐杀,而是精准的一弹毙命。就仿佛是近十年。那名臭名昭著的“狙击手”又活了过来。

案发时,旅馆内别的旅客还在休息,因此倒是有不少人听到了枪声。他们反应,确实只有一声枪响,而且跟着好像在旅馆侧面响起一阵汽车声。但当时却没人查看。而旅馆侧面也没有什么摄像监控的设备。因此并没有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就是最后的一个案子了,周航当然也发现了症结所在,那就是这近百起案子,统统都是模仿作案,而且几乎每一个都惟妙惟肖,好似伏尔泰,巴戈等等臭名昭著的家伙或复生,或出狱。又好似有了分身术一般。周航看完了卷宗已经快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了。在加上他资料库很强大,因此将这些东西记在资料库里面之后,直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再一次的来到了隔壁属于胡蝶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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