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菱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许三笑想了想,道:“用悬吊的方式下到坑里边,从教学楼的窗户进去,把人接出来。”
老孟不认可这个方案,道:“这法子我们想过了,这楼是被泥沙和石块包裹在这里的,人下去以后悬空作业,距离教学楼的位置很远,而且没有着力点,根本挖不开窗外两米多厚的泥沙石块。”
许三笑想了想,道:“着力点的问题主要取决于绳子上部中心点的位置,可以调一辆吊车过来,把支臂伸到教学楼正上方,钩子上挂一个铁笼子,人站在笼子里就能使上劲儿了。”
李燕一直跟着,这会儿插言道:“我去调一台吊车过来。”
何问鱼在许三笑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儿我下去吧,挖的能快一些。”
老孟道:“先别忙,你不这天坑边上能站住吊车的位置距离那个中心点有多远,要想够得到,支臂至少要能探出四十五米,那得是码头上常用的一百六十吨大吊的六十二米长杆才行,咱们这时候去哪找这么大吨位的吊车?”
这倒的确是个难题,吊车距离天坑边缘太近了肯定不行,支臂探出必须要一定斜角才能有足够的力矩吊运物品。四十五米的距离,要想保证有一个适合施工的斜角,支臂长度必须超过五十五米才行。此时此刻上哪找那么大的吊车呢?许三笑回头了一眼李燕。
“我试试。”李燕摸出电话来。
杨红菱说:“你要是打给曲总,就不必了,据我所知,艳阳县码头上确实有一台这样的吊车,不过那辆车正在赶工吊卸货物,事关长江龙集团的信誉,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挪用。”
李燕丝毫不为所动,拨通了电话,不知是打给谁的,言简意赅:“这边出事儿了,让那辆一百六十吨的吊车四十分钟内过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许三笑有些不可置信,着李燕问:“怎么个意思?这就行啦?”
李燕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说道:“人命关天,什么事情还能大过了天去?”
许三笑说:“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一句话就能保证那辆车四十分钟内到?”
李燕一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咱们拭目以待吧。”
杨红菱毫不抱希望,说:“那就着吧,这边该挖的还得继续挖。”
吊车到了,急火火,三十里路用了不到半小时。对于这么一辆大家伙而言,已经是极限速度。众人见状不由大喜过望。
杨红菱惊讶欣喜之余不禁深深了李燕一眼,她的一句话竟比长江龙西南分公司的老总曲景民力度还大?还是说曲景民老奸巨猾不想担事儿,而她却是无知者无畏?
许三笑也在李燕,他也有和杨红菱差不多的困惑。这丫头自从来到歇马镇,正经工作几乎一件都没干过,领着长江龙集团的工资,却尸位素餐,每日里都在钻研怎么讨好许三笑的胃。这个社会如此残酷,资本主义大老板表现出如此包容的一面时,又岂会不索取相应的代价?她是如何在长江龙集团内部取得这样的江湖地位的?
万众期待中,吊车在现场停稳,迅速伸出支臂来,吊起准备好的吊笼。在谁进入笼内下去的问题上,许三笑和杨红菱起了分歧。杨红菱的意思是让专业的消防人员下去,许三笑却推荐自己的‘生活助理’何问鱼下去。
分歧很快出结果,现场就有三名党委班子成员,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举手表决。结果自然是许三笑服从领导的安排,何小妹作壁上观。
吊车将吊笼悬下,里边的消防员开始挖土,这里的表层的土石结构相对松散,消防员挥镐刨土,一下一个坑,进展颇为顺利。杨红菱不顾安危站在天坑边缘处,着消防员的进度,同时指挥吊车调整吊臂。
许三笑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着,这小妞儿虽然抢功的本领忒厉害,但总算是个干实事儿的,身上没有那些官场老油子的坏习气,得出,她是真的很关心下边被困在半截教学楼里的学生。
窗户外的土石被刨开了,貌似大局已定。收到消息的刘国庆特意指示派出所的人,将闻讯赶到的艳阳县日报的记者放进来。杨红菱听着被砸开的窗户里传出的孩子们的呼救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注意到记者已经到现场,她甚至还特意拢了拢头发,将自己美好的侧脸露出来,那上面有汗水混合烟尘留下的痕迹,如果被照下来,会非常有说服力。
杨红菱亲自指挥吊车,将吊笼靠近到窗口,下边的消防员一跃跳入被土石包裹住的教学楼中。不大会儿,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从里边被送上吊笼。吊车上提,当第一批十几个孩子被吊上来,放在实地上彻底脱险时,现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杨红菱激动的热泪盈眶,走上前,挨个拥抱这些孩子们,给予他们安慰。接着又将每一名孩子交到刘国庆特别授意林四平放进来的部分孩子家长手中。在场的记者用相机忠实记录下了这感人的场景。
这就叫扩大影响!官场生存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会干固然重要,更要会吆喝。干实事冲在前头,作秀时也要当仁不让。许三笑心中颇有感慨。目不转睛的着,只见杨红菱忙活完了这一批,很快又回到指挥的位置,摆手指挥吊车放下吊笼。
何问鱼低声道:“恭喜你,瞅着意思,你虽然捞不到什么功劳,但至少也不用背多大的黑锅了。”
许三笑回头了她一眼,何问鱼说完这句话就背着手走了。许三笑再回过头来时,刚好见杨红菱在比划着让吊车再靠近一点。而她脚下的柏油路基却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正在缓缓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