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笑有所领悟,道:“某种程度上讲,他手里掌握着省委大佬们的命。”
白甲道:“这只是很狭隘的一方面,咱们这位兄弟的儿子经营着省内最大的医疗器械销售公司,女婿是省肿瘤医院的院长,有两个徒弟在地级市里任卫生局长,可以说在某个领域内,他的影响力是不可量化的,就比如刘泽文当初所以死的那么快,正是因为显门宗主求到了他头上,看在江湖一脉的份儿上做了点手脚的结果,而在阴山狼城的个人能量榜上,他只能算中游。”
听到这一句,许三笑惊讶的发出啊的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刘泽文那场急病的背后还有内容。”
白甲笑问道:“您现在还觉着这个杂道宗主当着没意思吗?”
许三笑撇撇嘴,耸肩道:“有没有意思还不都得干吗?总算是有点安慰吧,不过口说无凭,我还是想见识一下你所谓的实验。”
白甲道:“您在北沟县的境况似乎不大妙?”
“有话你就直说。”许三笑点点头,道:“来了不到半个月,就有人接二连三的给我挖坑。”
白甲道:“我听说下个月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要来北沟县视察,也许会住上几天,到时候人事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他谈一谈。”
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来北沟县视察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白甲说的非常笃定,看来一定是跟那位中医大国手有关了。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许三笑迟疑的看着白甲,“会不会有些太儿戏了?主管组织工作的副省级领导下来视察,跟我一县委书记谈一个县的人事工作?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白甲道:“他当然不是来视察的,您是官场中人,应该最懂得首长视察和出国考察的玄机,商部长一直都有偏头疼的老毛病,趁着春季出来接触一下大自然,多吸收些负氧离子还是很有益健康的。”
“北沟县确实是领导视察的绝佳之地。”许三笑有所领悟道:“商部长来北沟住几天,肯定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比县委招待所更合适的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负责把人忽悠来,剩下的我自己来办。”
白甲含笑道:“宗主天资不凡,相信您一定能达到目的。”
华夏的官吏体制里,地方政府的党委书记本该是当仁不让的一把手。但北沟这个地方对于许三笑而言太特殊。首先是杨许昌的影响力无与伦比;其次是复杂的民族结构淡化了县委县政府的绝对权力;第三自己是临时代理的县委书记,来的仓促缺乏准备,没有得力可用的人手。
许三笑去县委上班的路上不断在想要怎样才能把北沟县掌握在手中。
白甲提供了一个接近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的机会,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利用好这个机会,让北沟县委内部的权力格局对自己更有利。因为转运仓的事情,许三笑为确保三镇新区那边不会失控,所以不打算从那边带太多人过来。王峰这参赞军师肯定是要带出来的。夫唱妇随,卢素梅这个妇联主任自然也要带过来,不但要带过来,而且还要重用。县委方面组织部的高连海今年已到退居二线的年纪,卢素梅现在是正科级,提拔一级刚好可以接替这个位置。
自己的副班长,县委副书记吴福然这厮不是什么好鸟,但三十六岁的县委副书记,背后若是没有点背景,几乎是不可想象的。靠着裙带关系与运气齐飞,歪门邪道和硬邦邦的政绩共舞,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许三娃子对此很有心得。吴福然在北沟县三年,基本属于碌碌无为,典型的镀金党。这种人不值得结交但也不能得罪。
许三笑接着又想起四十二岁的县委宣传部长彭志轩来,过去虽然没什么交集,但通过上次三妹寨事件,可以看出此人身具任侠之风,敢于当着梁柏涛的面给自己鼓掌,有朝气有热血,可以列为重点考察拉拢的对象。
当然,更不能忘了县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这位老兄年近五旬,也是九个县委常委之一。通过几次接触不难发现,他对自己是心存善意的。当日彭志轩为自己鼓掌,方厚德是第一个响应的,在介绍北沟县里的情况时,这位老兄也不曾有所隐瞒。
一路思绪不停,不知不觉已到了县委。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发现’里边有个人。普通人就算坐在那里静止不动也会有呼吸声,而这个人却是用全身的毛孔在呼吸,完全不会发出半点声息。发现此人靠的是一种感觉,不必看见,更不必听,完全是精神修养到了一定境界后产生的某种本能。
许三笑心中一动,停住脚步,转身走向县委办。外间是办公写字间,方厚德在里边最大一间办公室里办公。许三笑径直走进去问道:“老方,有没有客人来找我?”
方厚德见许三笑到了,赶忙起身倒水,摇头道:“应该没有吧,要见您的话不可能不通过办公室。”
许三笑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里盘算这人会是谁。能领悟胎息之法的人至少是上上品的境界。昨晚刚跟白甲见过面,可以肯定不是他们,如果是叶大哥的人,也没有道理不先打个招呼。而准岳父那么骄傲的人,说了不会再干涉自己的事情,就更不大可能会派人来。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何要特意隐匿行踪,藏在老子的办公室里?
怀揣着好奇和疑虑,艺高人胆大的许三娃子慢悠悠来到办公室门前,稍作准备,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果断推门而入。
“总算把你给等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坐在窗口阳光下的年轻俊美男子。
说俊美都是对这个词的一种褒奖。如果他不是一个男的,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有那么一瞬间,许三笑几乎把他当做了何问鱼。这人长了一双秀眉,长睫毛杏核眼,乌溜溜的黑眼珠,秀直的鼻梁,大小合适的菱角口,唇角挂着一丝微笑,坐在阳光下,仿佛化了似的。
他站起身道:“你就是许三笑?”不待许三笑确认,他便自信的自我介绍:“段世杰,何问鱼的亲表弟。”
许三笑带着一分茫然和九分好奇,打量着面前这个能让无数号称绝色的女子汗颜的五体投地的男人。何问鱼的表弟?那不就是小舅子到了吗?怪不得长的这么相似。点点头道:“幸会,我就是许三笑,大清早你用这个方式来见我,不知有何贵干?”
段世杰开口便笑,竟似少女怀春娇羞无限的样子,但他的语气却绝无丝毫玩笑之意,“我是宗教办二组办公室主任,许三笑,你应该很清楚我是做什么的,而你前几天又做了什么,所以,我是来带你回燕京的。”
他的语气杀气腾腾,如果不看其人只听其声,还真挺有荡人心魄的力量。但许三笑一看他这张惊艳又带天然笑意的脸,便不禁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寒意。摆手道:“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清楚我和你表姐的关系,从那论,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姐夫呢,还带我回燕京,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那个时间,我跟你走了,到时候你表姐谁照顾?我工作不干了?”
段世杰‘黛眉’微蹙,欲怒偏偏又摆不出怒色来,最后竟从兜里摸出一张面目狰狞充满暴怒之色的面具戴在脸上,才冷冰冰又说道:“现在你能好好跟我说话了吗?”
许三笑整个看傻了眼。这是要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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