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从未如现在这般清明,这些日子以来连续的奔波劳累使得我从没有时间这么静下心来想问题,但此时,这几年来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从我脑海中飞逝般掠过,他掀起我盖头时那双星光闪耀的眼,得知我怀孕时他眼中的狂喜之色,在我分娩时他担忧痛苦恨不能替我承担的焦灼神情……一幕幕如同折子戏一般在我眼前浮现,一滴泪从我眼角悄悄滑落,我心中抽得生疼,轻轻放下怀中得元宝,将他盖好了被子,抬起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宗老头的屋子里的灯早已熄灭,我却不管不顾地敲了三下,半晌,屋子里传来宗老头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
“宗老头,是我。”我沉声道。
便听到他起身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碎碎念,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门便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他头发凌乱,衣服胡乱披在身上,睡眼朦胧地看着我:“丫头,这么晚了不让老头子睡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
我不作声,从他旁边的空隙里硬生生挤进了房间,他只得将门关上,眼睁睁看着我直接坐到了桌子旁,还为自己和他各自倒了杯茶,一副长谈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坐下,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到底有什么事?”
我歪着头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他被我看的全身发毛,一个劲地搓着手臂直叫唤:“有事就说,别大半夜跑来阴森森地盯着我看,没事就出去回房间睡觉!”
“宗老头,你知道的吧。”我一只手托着腮,十分平静地对他说。
他眼神一闪,“知道什么?”
“知道……”我将手放下,掰着手指头玩,“知道君迁尘和我院子里的以山好上了。”
宗老头轻轻咳了一声,“丫头,若你看不下去,我们便带着元宝离开这鬼地方,眼不见心不烦,若你心中不忿,想怎么报复,只管对老头说,我一定为你做到。”
我轻轻笑了一声,“宗老头,你演技实在太差了。”
他怔忪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被我打断了,“照你的性格,得知此事后不闹个鸡飞狗跳都说不过去。”
“我早闹过了,那时你不在……”
我摇头表示不信,“若你闹过了,以山断没有还能留在清汉苑的道理,毕竟,君迁尘需要靠你来救命不是吗……只要你提了要求,想来他不会不同意的……”
宗老头立刻道:“当时他已经痊愈,我说的话没什么分量了,更何况……”他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不过还是狠了狠心说道:“这段时日我冷眼旁观下来,君迁尘对那以山确实真情一片……”
“真情一片啊。”我喃喃叹道。
“是。”宗老头满脸纠结,但依旧重重点了点头。
“那他以前对我算不算真情一片……”
宗老头不忍地说道:“丫头,世间男儿本就比女子薄情,他若无心你便休,否则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也许吧。”我笑了笑,接着却突然问道:“当初他毒发昏迷,后来多久苏醒的?”
宗老头愣了愣,回想了片刻答道:“你离开一个月后,他便彻底清醒了。”
“那何日痊愈的?”
宗老头眯了眯眼,十分谨慎地答道:“又过了一月。”
“所以他和以山是这段时日日久生情?”
“也许……吧。”
“我不信。”
宗老头张大了嘴,我朝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我不信我们的三年,抵不过这短短的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