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死的人少了吗?”
他顿了顿,“大哥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就这样蛰伏着,有什么消息会从暗门那里传消息过来,你去看过那边有纸条什么吗?”
许晗心头一惊,大哥?暗门?是他们过来的这道暗门吗?徐鼎泰是这伙人的头?
刚刚在徐惜莲屋子看到的华丽好像可以解释了,如果没有足够的物质支撑,以徐鼎泰一个指挥同知,怎么也支撑不起那样的奢靡。
许晗手紧紧的捏着,以此控制自己内心不断涌上来的怒意。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这么多年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不被发现。
有多少女子有家不能回,她们遭受了什么,不得而知。
三爷说的那话让许晗有些不寒而栗。
“小的之前已经去看过了,大爷那边没消息递过来。”
“说起来,咱们大爷可真是厉害,三爷,您看过大爷的真面目吗?”
三爷意味不明的道,“你小子问那么多做什么?人还是笨点好,知道的太多容易丧命。”
“既然大哥没消息过来,那就侍候好公主,反正大哥已经确认过那确实是纯平公主。”
“等他的吩咐,到底怎么处理。”
两人说话声渐远,许晗和萧徴两从假山里出来,这是个很大的园子,远处可见各色的屋舍。
京城哪里来的这样一片大园子?还被一伙拐子给把持着。
“要不我们等晚上再来?”现在白天,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不,时机不等人,我们现在就回去,点了兵马将这里直接给围了。”
万一晚了,被发现,让这些人给转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条暗道呢?
他们很快折返回了原先的那座院子,没有再去第五座院子,而是直接从这边翻墙出去。
很快的,他们又去了京兆府,找了府尹,三人屏退下人,围着京中地图看了许久,终于确认了大概的位置。
“府尹大人,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伙拐子背后有人通风报信。”
京兆府尹点头,他在任上多年,不是没想过将这些拐子给彻底的灭了,可每次到关键的时刻就会溜了。
“今日的行动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我会进宫去皇上那里抽掉人手,你这里你点上你信任的人。”
“至于其他的那几个地方,就先暂时不要通知了。”
萧徴道。
“那金吾卫呢?”京兆府尹大人看向许晗。
许晗道,“金吾卫的成员多是勋贵子弟,尤其复杂,既然皇上那里能派得力的人,那就先不要惊动他们了。”
京兆府尹大人点头,知道里头肯定有猫腻,没多问,三人又细细商量了策略,从哪个入口进去,兵分几路,哪处人手要多一些,谁负责,都一一分配好。
出了京兆府,萧徴对许晗道,
“你现在就正常去当值,尽量看住徐鼎泰,还有,你们马指挥使那里也小心一些。不要露出马脚来。”
许晗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到了金吾卫的衙门,徐鼎泰果然正在里头办公,马指挥使倒是不在。
许晗咬着牙,忍住冲上去打爆徐鼎泰头的冲动,她不断的在心里重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过了今日,就是徐鼎泰的祭日了。
一直忍到快到商定好行动的时间,一直未动的徐鼎泰竟然起身往外走。
许晗想了想,扔了手中的东西跟了上去。
见他去的是净房,有点止步不前,她停在外头,没一会,徐鼎泰从里头出来,见到许晗站在外面,没给好脸色。
“许佥事,你也要如厕,还是说在跟踪本官?”
许晗蹭了蹭脚,朝净房走去,“如厕,刚刚不是你在里头,不想闻你的臭气吗?”
徐鼎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没听说过谁去净房是香的,我倒要看看许佥事能放出什么香屁来。”
许晗脚尖转了个弯,用手扇了扇鼻子,“这处太臭,我还是换个地方好了,大人,你要跟着去吗?”
徐鼎泰呸了声,真是流氓,他从净房离开后,没有再会办公房,而是出了衙门,许晗在后头看着,给外头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就有人跟上徐鼎泰。
许晗则去与萧徴他们会合。
萧徴果然从皇上那里掉了人手过来,一个个身穿铠甲,身形高大,半遮着面,只那眼神,就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看来,这是皇上私人卫队了。
也是,只有这样的卫队才不会被外人所渗透,也最保险。
京兆府尹那边也带了两队人过来,“这些士兵都是可靠的,不用怕消息泄露。”
萧徴点头,许晗拿着地图,指着上头道,
“把这几个入口守住,来一个逮一个,应该能一网打尽。”
两处官差,卫队分批离去。
安排好后,萧徴将揽总之职交给京兆府尹,对许晗道,
“我们再去一次那处院子吧,我让白灼回去带了旺财过来,那处院子,还是有些古怪。”
“我想去看看。”
许晗看看天色,再想到跟着徐鼎泰那边的人并未发消息过来,想来徐鼎泰是回自己的家去了。
旺财见到她,依然是很亲昵,在她身边转悠了两圈,尾巴一直摇着,看起来很兴奋。
萧徴拍拍旺财的脑袋,“旺财,你很厉害的,你在这个院子到处闻一闻……”
说完,给了一小块肉干给旺财。
旺财傲娇的把头撇开,仿佛很嫌弃的模样。
“好了,回去给你大骨头,一定是熬的最香的。”萧徴摸了摸它的下巴,许诺道。
他又低低的说道,“你认识她是不是?如果你乖乖的,我就经常带你去见她。”
她自然指的是许晗。
旺财歪了歪脑袋,黝黑的眼睛看着许晗,耳朵动了动,听话的在院子四处闻着。
有时候又用叫爪子刨一刨。
终于,它一直在墙角一处茂盛,绿油油的草丛边转悠。
那处草丛也不知道用什么做肥料,很茂盛,每一根根茎都很肥壮,那绿意逼入眼中,仿佛一道绿光。
萧徴拍拍手,有两名士兵扛着拳头进来,萧徴指着那处草丛,示意他们挖开。
两名士兵没有直接在草丛上开挖,而是在外面平坦的土地上下出头。
不过浅浅的几层,就看到泥土里埋的绣花鞋,许晗面色沉了下来。
她看向萧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古怪的。”
萧徴指指那处草丛,“院子根本就没有人住,是什么让它们如此的肥壮?”
坑越挖越深,没多久,除了鞋子,衣衫,竟然还有用布单裹着的尸体。
臭味扑鼻。
许晗面色一凛,原来这就是肥料。
“再挖。”
两名士兵默默的挖着,又一具尸体被挖了出来……
这时,院子那边,有了响动。
“你们是谁?竟然擅闯民宅?”
轻柔的声音响起,许晗回头,是徐惜莲牵着男孩,站在两边相邻的月洞门边,蹙着眉看着这边。
等见到地上摆放的尸体时,她的脚步趔趄了一下,立刻下意识的用手捂住男孩的眼睛。
“钧儿,你回咱们的屋子去好吗?”
男孩被捂着眼睛也不挣扎,反而好奇的问道,
“娘,为何哥哥姐姐在爹爹的院子里挖地,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还是爹爹派来和我捉迷藏的?”
不过短短的话语,就能看出男孩也同样是被关着不能外出,不谙世事的那种。
徐惜莲顿了顿,将孩子推到自己的身后,又转过身去,“乖,娘先问清楚是不是你爹爹派来的人,你回屋子等,问清楚了。娘就让你和他们玩捉迷藏。”
徐惜莲的出现,并没有阻止萧徴他们挖地。
许晗看着徐惜莲慢慢的走了过来,面色苍白的看着地上挖出来的尸体,“终于被发现了吗?”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满面泪水。
两名士兵,早就累了,又换了人进来,继续挖。
半边的院子被挖松,尸体越来越多。
徐惜莲没有阻止,呆呆的站在边上,死一般的绝望。
院子里满是尸体被挖出来的异味,那些尸体,有些已经只剩白骨,森森然,让人看了遍体生寒。
“你知道这么多人被杀是不是?”许晗死死盯着徐惜莲问道。
徐惜莲抬起失神的眼睛看着许晗,“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自己都是个把日子偷来过的人。”
“你的日子是偷来的,可那些人是无辜的,她们的日子不是偷来的。”许晗厉声道。
徐惜莲整整后退,捂着脸痛哭起来。
“那我又能如何呢?我已经在地狱,我没办法阻止。”
许晗掰开她的手,“徐惜莲,你明明活着,为何徐家要说你死了,还给你办了隆重的葬礼?”
“你……认识我?”徐惜莲脸色更加苍白,目光直直地盯着许晗。
她忽然变了神色,“不,我不是徐惜莲……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
她的神色有些疯狂,不断的后退,最后摔倒在地,还是不断的后退。
“我不是徐惜莲,我不能给徐家丢脸……”
“我是清白的,我没有被人糟蹋……”
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也足以让许晗明白其中的意思。
徐惜莲曾经被人掳走过?而徐家为了名声,要杀了徐惜莲,却不知怎么被她给逃了,又或者是救了。
许晗蹲下身子,握住徐惜莲的手,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不是徐家宠爱的女儿吗?为何会变成如此的模样?”
徐惜莲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徐家宠爱的女儿?哈哈!徐家宠爱的女儿……”
“徐家哪里有什么宠爱的女儿,为了名誉,女儿算什么,说丢就丢的物件而已。”
她一把推开许晗,“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许晗还要揪住徐惜莲的手,院门外发出急速的呼哨声,然后就是院门被大力的踹开,外头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竟是一身戎装的徐鼎泰。
“本官得到禀报,说有人擅闯民宅,没想到竟然是许佥事还有承恩公世子。”
徐鼎泰负手而立,扬唇微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色。
萧徴迅速看向许晗,将她快速的拉到自己的身后,那两名在挖地的士兵也拿着锄头护卫在两人身前。
“大家既然在这里碰面了,那就聊聊吧。”
徐鼎泰示意后头的人将院门关上,朝徐惜莲招招手,
“莲儿,你去沏壶茶来,我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两位客人。”
他的态度很闲适,好像真的是客人上门,需要招待一般。
萧徴低低一笑,“徐大人真是好灵通的消息,这都让你给堵道了,佩服。”
“既然要喝茶,那就好好的喝一杯吧,顺便,本指挥使想要问问大人这些尸体的事情。”
徐鼎泰扬唇,“这就难到本官了,这尸体和本官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