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醉了,他仍然喝个不停,他大笑着,他抓着一个兄弟问道,“你知道那海洋的意义吗?是梦想,是滚滚白银。欧洲太远,咱折腾不起,但日本和吕宋近呀,一个来回就是三五倍的利润!”
他被搀在座椅上,仍然嘀咕着,“不堪的我们啊,时光都在岸边消磨了,必须开出我们的船去……”
他又跳了起来,他挥舞着佩剑,“拥有一支陆军,只能算是一条手臂。再拥有一支海军,我们才双臂俱全!我要带着你们……打下那大大的疆土……”
金大哥喝醉的样子太吓人了。他的宝剑被人夺下来,人被抬下船,送上马车。
……
不知睡了多久。
金士麒睁开眼睛,只觉得喉咙滚烫、头疼欲裂。他恍惚地四下瞪着,听着身下车轮滚滚,这才明白是在马车里。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大概是回府的路上吧。
金宝听到动静,忙掀了帘子跳进来,拿了水给他喝。金士麒说:“没想到米酒的力气也这么大。”
“你喝了半坛子哩!”金宝嗔怪道。
金士麒也有些悔,“你干嘛不拦着我。”
“我也倒拦得住你呀,我都跪下了。哥儿你可吓人哩,差点踢了我。”
“我……咳,想不到酒后是这德行。”金士麒很是愧疚。这小仆倒是真心关怀他,但是跟着自己却总是倒霉。
忽然马车行得缓了,外面还传来了嘀嘀咕咕的说话声。金士麒有些疑虑,便把帘子掀开一道缝,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想到,还没等他问,那帘子被“哗”地掀开了。
“哥儿醒啦?”是金财那仆役探头进来,见了公子正坐在车里,他忙道:“哥儿,糟了!”
“啥?”
“有人来报信,说是苏木匠家里来了什么狗屁贵客。”金财把手往外面一指,“说是去提亲的!”
“提亲?给谁提亲?”金士麒的神志还有混沌……但刹那间他就清醒了,他“哗”地就从马车上跳了出来,“混帐!”
马车外面还站着一个陌生男子,点头哈腰的样儿,是来报信的。原来前日里金士麒吩咐金财在苏木匠那边安排点眼线,没想到这仆役倒是立刻就着手找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士麒才及时地获得了“有癞蛤蟆想吃苏莫儿”的消息。
“什么个混蛋,敢抢到我身上来了!”金士麒气得发抖,“金宝,这兄弟给赏。金财你立刻回府上去,叫上王旗长,带上二十个兵。就说公子我发疯了,要出乱子了,他娘的。”金士麒胡乱下着命令,他又转身对身边仅有的两个亲兵道:“出发,我们先杀到匠户营去。快呀!”
金士麒“唰”地跳上马车,金宝也急着爬了上去。
金士麒急得冒火,催着马车如飞一般奔向匠户营。此时天色已经渐暗,满地的积雪都映衬着灰蓝色光影,旷野上刮着凄冷的北风,路上更是不见人影。一刻钟后来到了苏木匠家门前,“哗”地停了下来。
门前果然停着几辆大车,来情报不假。
只见几个穿着破长袄的仆役,正哆哆嗦嗦地躲在车里,还不停地往外探头探脑。那些马车也只是寻常档次,更没敢挂旗号。估计那提亲的家伙只是个寻常的小吏土财主之类的角色。
金士麒翻身跳下马车,手按着腰间的剑,像头公牛般地冲了过去。
“哥儿,别急啊。”金宝忙跟着跳下来,他肩膀的伤还在疼。
“再不急,人家要入洞房啦!”
金士麒在木匠的房门前站定,心想:“莫儿一定不会答应。她心里有我,即便暂时不理我,也不会中别人……苏大叔更是如此,他一辈子找不到我这档次的女婿!”
金士麒找到了一些自信,心仍在怦怦乱跳,他侧过耳朵听那门里面的声音。忽然间,里面竟然传来了男人的笑声:“哈哈,那就说定啦!”
金士麒头皮一炸,踢门就冲了进去。
他瞪眼一,却惊呆了:只见这屋子里烛光明亮,中间的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竟是吴三桂他爹——吴襄!
屋子里还藏着六个护卫,但却没见苏家父女。金士麒已经气得不清醒了,怒视着吴襄喝到:“你,为谁提亲?”
“哈,你还在关心这事儿?”吴襄冷笑着,“真是痴汉子啊。”
忽然间,有一些“呜呜”的声音……大约是从厢房的门里传出来。金士麒心中一紧,只听吴襄一声低吼:“拿下!”
金士麒应声而动——
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