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应才笑道:“我左臂尚好,还拿得住盾!”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被仆役们背了过来,忍着伤痛站在“弓箭队”的队尾!
“士骏!”金士麒哽咽着。他弟弟的双腿重伤,几乎无法步行。
士骏淡然道:“哥,我跟你去。我坐着射箭,也是天下第一!”
金士麒吼道:“好,我背着你!就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你也没背过我!”
“你才十七岁!”金士麒哽咽着吼着,“哥现在背你也不晚!”
紧接着,魏百总、田师傅纷纷走如队中。
紧接着,那些水兵军官们全都跟了上来,站在队伍中。这些人的举动触发了一个奇妙的机构,紧接着,又有龙武和登莱的士兵跟上来,那林中好似死水中荡起波澜,转瞬间便化作一道狂潮。
人们纷纷挺起身子,从树木后面、营帐后面奔跑过来。孤岛上好似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所有的士兵们都蜂拥地挤向金士麒的面前!
甚至还有平民,那些在觉华岛上仓皇逃窜被劫杀被屠宰的男人们,他们也赤手空拳地奔涌而来。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羔羊,而是群狼。
甚至还有老人,甚至还有女人也涌到金士麒的脚下,“我不会开弓,但我能扛起盾!”“我扛不起盾,但我可以端着矛冲出去!”“我连矛都抓不牢,但我愿意跟着将军冲上去!”……
金士麒站在高高的台子上面,面前已经汇集了数千计的军民,再也分不清哪里是盾牌手哪里是弓箭手。他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他喊道:“还是三句话!”
“现在,我们去告诉敌人,这岛上有我大明的军队!”
“我们要让敌人知道,那浮桥是我们的!”
“无论有多少敌人踏上这浮桥,他们全将被杀死在那桥上!”
“我讲完了!”金士麒已经是满脸热泪,转身把手指向北面的海岸,“动手!”
……
浮桥上,建奴已经轮换了第四批弓箭手。
建奴士兵们徐徐而来,在00多步长的浮桥上小心地站位,前后70余排,每排4个人。这个密度是浮桥承担的极限。
四周是苍茫的冰海,脚下的海浪涌动,不停歇地从木筏的缝隙中冲到靴子上来。他们初始时略有紧张,但毕竟他们终年马上骑射,都逐渐地适应了这种颠簸。随着带队的参领下令开始射箭,士兵们投入了熟悉的操作之中,心中逐渐平静。
这群射手的任务,就是控制那半截浮桥,压制明军。待后面的大军准备妥当,再发起一轮全面攻击。张山岛那边断桥只有00多步长,被拽得倾斜在近岸的冰水中。浮桥断裂的地方,裂口的宽度不过40步。
忽然间,那建奴参领瞪大了双眼:对面小岛的林中正徐徐推出一道壁垒!
那是盾阵!
那盾都极高大,完全遮挡了盾兵的身体。他们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壁,正缓缓地向冰层推进。紧接着后面涌来成群结队的壮丁和士兵,向浮桥那边涌去。
建奴参领对此期待已久:“就等你们呢!”
一声令下,后面的00名兵士立刻开始满负荷地射箭过去,箭如漫天暴雨一般在海滩上落下。
海岸上,前面一列00名盾兵把身体紧紧藏在盾牌后面,盾牌被箭戳得砰砰作响。这些盾牌都是临时拼凑的——有的是上下两幅的双层藤牌,有的干脆就是大块的船板钉造,甚至直接从楯车上拆下盾板。而带队的金士麒扛着的其实是一只柚木拼合的船舵,加上把手和肩带就是一副梯形盾牌,高六尺宽二尺,重达0斤。
00张盾牌,交叠为两排,徐徐推向浮桥。
“顶盾上!”金士麒吼道。后面的将士们也跟着低吼着,有人也在心想:“顶盾”这个怪词是什么意思?营里只听过“抬盾、立盾、举盾”,从来没听说过“顶”……
对面,浮桥上的奴兵刚刚射光了一壶箭。却到那盾阵正徐徐移动,犹如一条装甲长蛇蔓延而来,竟上了那截断桥。奴兵们不在那些盾阵上浪费箭矢,而是开始远射那满海岸的兵士和壮丁。
海岸上一队队军民只装备了很少的盾牌,他们冒着箭雨,用缆绳牵扯着那百步长的断桥,又抬来用几根桅杆顶在浮桥的后面。每时每刻都有人中箭摔倒,但他们无畏地喊着号子,拉着左右数百根缆绳,拼死地移动着那半截浮桥。眼着那浮桥就像一条大鳄一般在水面上缓缓旋转,断口处在逐渐缩小。
而明军盾阵已经上了浮桥,他们把盾牌倾斜,把队列罩得密不透风,正徐徐向着断口处逼近。
建奴士兵们惊愕了,难道他们要把浮桥并拢,然后接战?
可是这桥上的范围狭小,只有最前面几十个士兵可以拼杀……而建奴的兵更多,单兵战力更强。即便对方有重盾,但那笨重的东西根本挥舞不开。奴兵们甚至只要靠着人多力量大,就把明军挤下去!
但那浮桥的缺口正在缩小。奴兵参领一声令下,后面的几百名士兵们纷纷收起弓,抽出刀剑、斧子和狼牙棒。最前面的0名盾牌兵也散成一个三角形的突进阵型,准备迎接混战!
忽然间,明军的浮桥不再旋转,而是开始向前突进。那后面数百计的兵士壮丁们正奋力地拉着缆绳、扯着桅杆,把浮桥推向海里!
那建奴参领终于明白了:“不是接上来!而是……并排!”
那节断桥如一条大龙舟,在海面上徐徐前进了数十步,两军的阵列便几乎是平行相对,相距只有20余步。
这正是弓箭直瞄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