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他啊,是刚来的一位茶客!他叫……”黑浓眉一卷,忽然塞口,又转而向柴萱询问道:“小兄弟,说这半天还没问问你叫啥啊?”
鼻腔冷哼,嘴角挂出一抹苦涩笑意,“金彪兄弟记心还真是不敢恭维,你我还差点成为亲家呢,这么快就忘了!”
黑色面皮渐渐趋紧,笑意收敛,三角眼开始往铜铃方向发展。而身后那张朗容则越发难看,双拳紧握。
回眸,嘴角扬着微笑,眼眶里却闪着泪花,“白羽好久不见,成亲了啊!恭喜呢!”
此刻的白羽早已惊立原地,愣愣的望着那张脸,一瞬间如搪塞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人群熙攘,独对两人来说万籁俱静,两个人就那么怔怔的互相对视着。许氏眉头不由微皱,再看看一脸惊悚的金彪,一脸懵。
嘴角斜勾,从白羽身侧擦肩而过!清泪划过,就在相背那一刻。柴萱还是未能控制住那不争气的泪珠子!那熟悉的气息越离越远,白羽心痛如绞。好不容易才遇到,若是再错过只怕今生今世便要错过了。
心头一横,转身追去,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再离开柴萱了!这般场景,就是再愚笨之人也能猜个大概了,白羽是喊着“柴萱”奔去的,这明明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双眉紧蹙,许氏泪珠儿悄悄滑落。
而呆立在一侧的金彪仍然发懵:刚才那个是柴宏!天呢!柴宏!
小河蜿蜒穿过邺城中央,拱桥飞跃横跨街头两岸,三三两两的人群来回经过,偶尔几只渔船从桥下穿梭。一切和谐安详,却被一个匆匆而来的如玉少年打破。
只见那少年,快步过桥面色黑沉,脸颊一侧还挂着几滴泪珠。疾步如飞快速通过桥面,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素衣少年不停的喊着,“柴萱!”紧追不舍,眼看即将要追上。说时迟那时快,瘦削少年猛然回头,细臂一挥响亮亮脆生生一个巴掌!素一男子眉头紧锁偏着脑袋,白皙的脸上刹那间红了一片。
“白羽,你还要瞒我多久!”一声嘶吼几乎是声泪俱下。
素衣男子略显艰难的偏过头,眼眶通红,“萱儿,我想过和你说的。可我怕,怕再失去你!”
干瘪的嘴唇撕扯出苦涩笑容,亮晶晶的泪珠从眼睛里滚落,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地上,“怕失去我?白羽,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是吗!你居然让我成为我最不齿的那种人,我居然是你小三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几近嘶吼的声音让白羽的心开始撕裂,一层层的往下拨疼痛难忍,“柴萱,我娶许氏是情非得已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也没有碰过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抬起红肿的双眼,柴萱的双眸如暗夜般黑沉,“你解释什么,解释你没有喜欢过她,却心甘情愿娶她;解释你费尽心思瞒我,是因为爱我;解释你这根本不是背叛,而是身不由己是吗?”
一声声喝问几乎将白羽逼至深渊,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荆棘丛生,进退两难如鲠在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一双眼睛,寸心如割!
“白羽,如果你还留给我最后的尊严,就请不要来追我!”本想转的优雅,可背身那一刻却泪如泉涌,心如刀割。
伸手去想抓,却定定的停在半空,缓缓紧握成拳。柴萱每远一步,都好似一根针射在心头,痛不欲生。默默的望着渐渐远去的瘦削背影,久久不忍离去,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间……
老胡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后门不停的打转转。一听着有响动就开门瞅瞅,神经紧张到不行。长吁短叹有点后悔放柴萱出去了,可是如果自己不答应柴萱这个要求,她就要把这件事告诉曹丕。关于曹丕和柴萱的事情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万一真的和传闻中一样,那自己这颗脑袋岂不是就要不成了!
听得门外咚咚几声,老胡赶紧前去开门。终于将柴萱给盼回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柴萱,你可回来了!菜呢,给我吧!”
“什么菜?”
“我不是说让你买点菜回来,好掩人耳目吗?”老胡满脸疑惑的盯着有点奇怪的柴萱,这才发现眼前这人双眼红肿,鼻头发红,脸角还有几道泪痕,“柴萱,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忘了,对不起。”
有气无力失魂落魄,怎么瞬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呢?老胡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诧异的看着柴萱,还要询问什么,可柴萱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估计也很难问出什么了。
情字当头痴怨多少有,泥足深陷几人可回头?怕只怕,凄风冷雨无人解忧,揪心伤感独自承受!
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方未白孤灯灭。
——宋·张先《千秋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