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骤然凝住,双瞳露着异样的愁思,紧紧的盯着甄宓那张心焦意乱的神色曹丕心头隐隐发寒。
那大夫紧拧着眉头,三根手指头稳稳的停在细手腕的方帕上!又是垂眸叹息又是捻须摇头,看得人心头是一惊一乍的。
“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啊!”小清心慌意乱的看着那花白山羊须,急匆匆问道。
可那大夫出来摇头就是叹息,半个字也没咳出来。柴萱望着那纱帐里双眸紧闭的美人,心内也是一片焦灼。大家都急成这样了,你个老头打什么哑谜呢,一撩袖子正想揪着那花白胡子好好的问问。却听得门外有人叫‘公子到’!
一袭绛色长袍先入门框,随后紧跟一张急到变脸的俊颜,所有人立刻齐齐伏拜。可曹丕压根儿没有理会众人,快步走向塌边掀开纱帘。
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苍白面孔,剑眉压覆,黑色的双瞳渗着丝丝寒意。“这究竟怎么回事?”厉声高喝,所有人吓的将脑门子紧贴手臂,大气都不敢出!
“小清,公子问话呢!还不赶紧说这是怎么回事?”甄宓亦是柳眉趋紧,以往温柔的眸子此刻同样布满积云。
甄宓话音刚落,小清已然是涕泗横流,哽咽道:“公子,是李姬、是李姬害的夫人呢!”脑袋嘭的磕在地板上,锥心不已。
轮廓分明的鬓角关节微动,“任姬现在如何?”短短一句话,似是从牙根中挤出来的,冷到浸骨,寒到渗心。
跪在地上的大夫这下倒是既不摇头也不叹气,花白的胡子反而微微发抖,“启禀公子,夫人的身子太弱了。人若是好好养着兴许能好起来,可这胎儿怕是保不住了!”老头心虚的低着脑袋,也不敢去瞧曹丕。那通身的戾气已然把本人吓的够呛,更不要说那双寒冰似的眸子。
“你说什么?这任姬什么时候有的身孕?”凤眸圆睁,泠目惊愕万状的喝问道,转身怒视着小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无人上报!”
面对凌厉的眼神,小清更是恐惧,哭泣道:“夫人,任姬夫人并未同我等讲过啊!想必是夫人身子一向虚寒,故而未曾注意到啊!”
“启禀夫人,草民为这位夫人诊脉之时,的确发现夫人气血极虚。况且据草民推断夫人的身孕还不足两月,未曾注意也在所难免。”花白须一抖一抖仔仔细细的讲着,却不知曹丕的脸色是越沉越黑,都快抵上陈年的锅底了!
瞄着隐隐从纱帐中透出的苍白面孔,柴萱一阵伤心。若是任姬不管这一档子闲事就好了,也不会惹得李姬伺机报复,这下不仅挨了鞭子连孩子也保不住了。愧疚的心思一涌而上,紧跟着眼眶里渗出白花花的泪水来。
而此时身侧的楚蝶虽然担心任姬,可更揪心的是柴萱。失神的望着后脊背上的一道殷红,回想着那个猛然扑上来相护的身影,心头不知是喜是悲。
修手抚过那苍白的脸颊,整个容颜像霜雪浸过一般凉到没有一丝热意。曹丕这才想起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认着看过这张面孔了,双拳紧握,深眸的渗出一股杀气,“来人,将李姬给我带过来!”
长袖一挥,怒气腾腾走出门外!甄宓紧的安排一众人好生照顾任姬,迈着匆匆脚步紧跟曹丕而去!柴萱迅速从地上蹦起一把揪过那大夫,“大夫啊,这位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她还挨了一鞭子呢,伤的要不要紧啊?”
瞅着面前急得溜圆的一对儿眼睛,大夫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颤巍巍道:“这位姑娘啊,夫人身子太弱了,这小产等于生产,得好好静养啊!”使劲儿掰开柴萱紧揪着自己的五根指头,缓了片刻接着道,“什么鞭子?夫人身上只是有些擦伤而已!已无大碍!”
额?大家亲眼瞧见李姬给了任姬一鞭子的,这怎么变成擦伤了?难道是这老头医术太低明明是鞭子伤愣是给号成擦伤了?这给丞相的儿媳妇看病欸,居然请个庸医来!唉,真是可怜任姬了。
小清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给任姬盖好被子。跟着那老头去拿药方了,柴萱等人也退出门外,让任姬好好静养。
楚蝶心事重重的盯着柴萱背上的红道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住柴萱的袖子满是伤感,“萱姐姐,你的伤不要紧吗?”
光顾着担心任姬了,早就望了身后还挨过一鞭子呢。抖抖肩膀扭扭背,摇摇头,“嗨!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我了。”目光一转却在某人红红的额前停了下来,“倒是你,额头疼不?刚才就该让那大夫给你瞧瞧的,都快流血了!”
柴萱满是心疼的抬手,想要摸摸楚蝶的伤口,半空中却被一双温热的玉手截住。顺着柔臂,迎上那双溢满泪花的清眸,似夜雨浸润微微含伤,嫩唇微启无比感伤,“萱姐姐,对不起!”
一滴清泪滑落,似滚过新荷的凝露,从玉脂般的脸颊跌落。凄凄凉意看得柴萱心尖儿一紧,苦涩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