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笑得亲热,像一尾毒蛇。
“没有,已经醒了,就是还没有起身而已。”
安生心里纳罕薛氏这样早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端午就跟在薛氏的身后,将门帘撩起来,窗户打开,清晨的凉风流泻进来,屋子里也骤然亮堂起来,映照得薛氏抿得油光水滑的发髻都闪着亮光。
薛氏上前两步,关心地问:“今日怎么起得比往日迟了?看你气色也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生慌忙抿抿头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下床冲着薛氏福福身子:“没有,没有,就是累了一点,所以赖床。”
薛氏干笑两声:“昨夜里修良来过了,说昨日分明是有一辆云锦华盖的马车将你送回来,如何还这样累?”
薛修良来过了?
难不成是那条小白龙将自己逼问他之事说与薛修良知道了吧?若是薛修良知道,再告诉给薛氏知道,那薛氏岂不就有了提防?
昨日自己自顾惊慌,乱了阵脚,竟然忘记叮嘱那泼皮一句。
安生讪讪一笑:“昨日碰巧有求诊的病人回城,顺路就带了女儿回来。”
“原来是这样。昨日修良一说,母亲可是心惊胆颤,就唯恐你还小,万一中了别人的花言巧语,被表面富贵迷了眼睛。”
安生低垂下头:“母亲的教诲一向言犹在耳,女儿不敢忘。”
薛氏“呵呵”一笑:“看你这些时日也委实辛苦了,今日,我差王伯过去跟冷师傅说一声,你就休息一日,母亲带你出去吃茶。”
安生猛然抬起头来,忙不迭地摇头:“女儿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薛氏拉着安生在她手边坐下来,慈爱地端详她半晌,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安生便长大了,马上就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呢,应该打扮打扮了。更何况你这些日子在冷神医那里学医,见识的人多,老是这一两身寒酸的衣衫也不好。转眼就是八月节,天气转凉,今日母亲带你一同出去,去布庄里挑选两身合适的衣裳。”
安生可不相信,薛氏会有这样的好心,分明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陷阱或者是圈套在等着自己。
她与薛氏离得近,就有些局促难安,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的,母亲,安生现在的衣服就不错,那银两不如省下来给妹妹们买花戴。”
“乖孩子,”薛氏紧攥着安生的手,赞不绝口:“果真是懂事了,越发让母亲心疼。母亲就算是节衣缩食,也要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不枉费你我母女一场。”
薛氏愈是笑得和蔼,安生心里愈是发毛,就像是荒草在拼命疯狂地滋长,令她觉得浑身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想拖延时间,最好是拖延过今日去,也好到大房那里搬取救兵。
分明,就是薛修良的到来,打草惊蛇了。
“今日药庐里可能会很忙,师父叮嘱了要早去,我们明天再去布庄不迟,左右衣服不着急穿。”
“你不过是刚去药庐,一知半解,无足轻重,少你一人不少。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让王伯过去知会一声。”
“不......”
安生想要反驳,薛氏已经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赶紧起来洗漱,好生打扮打扮。”
言罢转头看向端午:“赶紧伺候你家小姐梳洗。”
端午看一眼安生,然后低垂下头去:“奴婢明白。”
薛氏满意地点点头,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不忘扭头叮嘱一句:“梳洗好了便直接去前院,用过早膳王伯也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