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天兴奋地一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兄弟,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瞅着,你竟然还能手不走空。”
冷南弦上前代安生接过那腰牌,缓缓一笑,胸有成竹道:“这便是他从我们手中取走账簿的证据,他不敢透露身份,其中怕是有猫腻。”
“师父,你说这账簿能交到审理此案的几位大人手里吗?”安生忍不住问。
冷南弦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既然他带着这么多士兵前来,众目睽睽,总是要有一个交代,不会私藏下来的。”
“原本还以为,父亲想通了,不畏强权,鸣冤直言,揭发了他们。没想到竟然是他们先下手,又给父亲罪加一等。也不知道,父亲面对着柔姨娘的指控,会不会辩驳?被自己枕边人猝不及防地捅了一刀子,父亲还不知道要有多么伤心。”
冷南弦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劝慰安生,轻叹一口气:“你稍安勿躁,不用着急,我去寻人打听一下具体消息,或许你父亲一怒之下,果真如你所言,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呢。”
安生紧紧地咬着下唇,点点头,一时间也无可奈何。众人劝慰几句,便各自散了。
薛氏与夏紫纤听闻官兵闯入,还以为是要抄家,吓得魂飞魄散。谁想他们竟然是径直向着柔姨娘的院子。
待到士兵潮水一般退出去,母女二人心惊胆颤地上前,询问安生其中缘由。
安生也没有隐瞒,便将账簿一事如实说了。
薛氏听闻柔姨娘指控夏员外,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用各种狠毒的话责骂与埋怨。
“早就说过那柔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来历不明,定然有所图谋。你们谁也不信,还袒护着她。老爷更是鬼迷了心窍,对她言听计从,还为此迁怒于我。
那个女人就是个扫帚星,一来府上便晦气。若非是她那日里差人将你父亲叫过来,仓廪也不会失火,你父亲也不会锒铛入狱,性命不保。
如此可好,现在事发,那女人怕不是受了谁的指使,血口喷人,诬赖你父亲?
你父亲莫说是贪墨了这么多的粮米,他稻草也没有往家里拿过一根,就算是有,也是花在了这个贱女人身上。看我们在府里抠抠索索,过的什么清苦日子?即便是将那贱人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一直喋喋不休,一边哭一边骂。
夏紫纤同仇敌忾,发泄完了就劝,满心希望,那账簿能够给夏员外带来一线生机。
安生原本便心乱如麻,听她一直絮絮叨叨地骂,越来越不堪入耳,心里更烦躁,就扭身回了自己院子。
又是万分煎熬的一夜,安生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准备前往大理寺打听消息。
一出院子,她便被薛氏与夏紫纤拦住了。
薛氏一把揪住了安生的袖子,双目赤红,头发凌乱:“安生,你不是说你父亲冤枉吗?你不是说那账簿可以救你父亲吗?怎么会这个样子?”
安生不由就是一愣:“什么意思?”
夏紫纤同样也是珠泪涟涟,泣不成声:“父亲,父亲已经被判刑了,皇榜也张贴出来了,三日后就要问斩!”
“什么?”安生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愣怔在原地。
“怎么可能呢?那账簿明明可以减轻父亲的罪责啊?即便不能,大理寺与刑部也应当继续调查追究才是,父亲乃是重要的证人,怎么能判刑呢?”
“一定是你串通了柔姨娘害你父亲!”薛氏几乎是歇斯底里:“原本好生生的,还有一点希望的,如今被你一番折腾,亲手将那账簿交上去,却成了催命符,让你父亲送了性命。是不是你故意害死你父亲的?”
她紧攥着安生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目光凶狠,似乎要将安生生吞活剥一般。
夏紫纤揽住她的胳膊,也急得直哭。
安生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急得脑子都快要炸开一般,哪里顾得上争辩,顾得上搭理薛氏?一把甩开她,急匆匆地就出了夏府。
街上三三两两的人都在议论,父亲的名讳便不时地钻进耳朵里,犹如针扎。
她疯了一般,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门口,围拢了三三两两的人,在看门口张贴的皇榜,议论纷纷,拍手称快。
安生上前,不过扫望一眼,顿时便满腔悲愤,怒发冲冠。
父亲的罪名上,赫然写着,贪墨公粮,中饱私囊,纵火焚毁仓廪,遮掩亏空罪行,罪证确凿,罪无可恕,三日后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