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马蹄声疾,犹如擂鼓,敲打得地面闷声作响。安生与冷南弦顿时精神一振。
安生当先扯着嗓子大声惊呼:“救命啊!”
黑衣人见势不妙,首领当机立断一声令下:“放!”
几把弓箭一起拉开,箭矢犹如流星一般,直冲满面惊骇的两人。
几支箭矢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向着两人兜头笼罩,犹如天罗地网,避无可避!
面对刀光剑影,冷南弦一转身,毫不犹豫地将安生护在了身子下面。
安生只觉得呼吸一滞,整颗心都好像瞬间四分五裂了一般,失声惊呼:“不!”
接连数声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数枚箭矢被一只马鞭卷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然后插入身后树干之上。
黑衣人皆大惊失色,扭头一看,一男子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枣红骏马之上,风驰电掣一般席卷而至,在众人身外一丈之处勒住马缰。骏马一声长嘶,愈显马上之人意气风发。
那首领面上显而易见的惊恐,眉头一蹙,冲着几人果断挥手:“撤!”
他身形一闪,已经抢先没有了踪影,饶是身上有伤,逃得极快。
而他这话好像已经晚了一步,几名黑衣人还未来得及转身,只见眼前一花,光影掠过,已经是身首异处。
“我喻惊云的人你们也敢下黑手,这就是代价。”
一时间,血溅三尺,几人方才扑倒在地。
冷南弦等了极漫长的一瞬间,没有等来刀剑加身,慢慢抬起头,见喻惊云正冲着自己笑得张狂。
“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冷南弦,这次,你可心悦诚服?”
安生劫后余生,惊喜地欢呼,眉眼飞扬:“喻世子!”
喻惊云骑在马上,冲着安生自得一笑:“用不着崇拜我,假如你现在反悔,改拜我为师,或许还来得及。”
冷南弦站起身,将安生从地上也搀扶起来,对喻惊云淡然道:“我代安生多谢世子救命之恩,她有师父。”
安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见到血流遍地,不由花容失色,身子也有些抑制不住地轻颤。
冷南弦一抬衣袖,遮住她的视线:“害怕就不要看,扭过脸去便好。”
喻惊云一个闪身,从马背之上翻身下来,蹙眉看看地上的尸首:“你们招惹的这是什么人?”
安生勉强忍住胃部翻腾的不适,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便直接置你们于死地?跟有深仇大恨一般。”
冷南弦一指来的方向:“实不相瞒,我们是发现了一些新线索,觉得疑惑,一路寻到这里,结果就遇到了他们要杀人灭口。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可以肯定,与仓廪大火一案必有关联。”
“可惜也没能留下一个活口。”喻惊云颇为懊恼,又好奇地问:“你们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麦芽。”冷南弦言简意赅地道。
“什么麦芽?”
冷南弦便将两人的发现与怀疑,说与喻惊云知道。
喻惊云眯紧了眸子,望着安生:“你们怀疑这仓廪里面其实早就亏空了?”
安生与冷南弦对视一眼,点点头,遂如实说道:“不是怀疑,是事实。我前日里见过我父亲,是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可有证据?”
安生摇摇头:“我父亲原本曾经偷偷记录了一本账簿,交给了柔姨娘保管。只是可惜,那账簿落到了他们手里,被篡改之后,作为了我父亲贪赃枉法的罪证。”
“篡改?”
安生点头:“他们扭曲事实,诬赖我父亲亏空仓廪,纵火掩盖罪行。我说的句句是实,喻世子可相信?”
喻惊云不置可否,径直绕过安生与冷南弦两人,走到官道两旁,仔细查看被铲平的痕迹,蹙眉沉吟半晌。
“我一直留了我的几个人在这里,没有回京,也是觉察其中有不寻常之处,想要一探究竟。”
“喻世子有什么发现?”冷南弦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些人对于这场火灾可以说是安排得几乎天衣无缝,包括提前布置,火势掌控,哪怕是当天夜里的一场急雨,全都算计得十分妥当。就连夏大人离开仓廪,给他们提供了机会,好像都是有意的调虎离山。唯一疏漏之处,就是那日我正巧在城东巡逻,紧急调兵遣将过来,提前扑灭了大火。
灭火之后已经是天黑,但是,我的人仍旧看到了仓库中还没有焚毁的一些粮米,其实全部都是易燃的稻糠。只是可惜,他们刚刚向我回禀完毕,我还没有来得及查看,户部的人便及时赶到,接手清点损失,不让我插手。
我当时就已经觉察到这场火不简单,所以当机立断以封锁消息为借口,将参加扑救的士兵留了下来,包围整个仓廪,希望能保护好现场。
可惜,终究我不便直接插手,再加上当夜一场急雨,他们连夜毁坏了所有罪证。
我即便是有所怀疑,说出来也是空口无凭。第二天,皇上便下令让我们撤离了。现在仓廪周围的士兵,怕已经全都是他们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