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惊云身上穿着华衣锦服,头戴紫金冕,腰系明玉带,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若是能一言挑明并不稀罕,这道士竟然能够全部成谶,可见不简单。
“那她呢?”喻惊云一指安生。
道士指指汤锅:“先让我吃一点填饱肚子,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喻惊云松开手,道士立即毫不客气地用汤勺舀了一碗肉,一通狼吞虎咽,烫得唏嘘不止。
喻惊云一面吃,一面盯着那道士,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碗肉进了肚,老道想再盛,就被喻惊云拦住了,冲着安生的方向努努嘴。
老道上下打量安生一眼,脱口而出道:“姑娘的运势来了,马上就要破茧而出,惊艳四方了。”
这话倒是与安生近日里的运势相吻合。
两人自顾惊诧,老道已经趁机又盛了第二碗,连汤带肉吃了一个干干净净,冲着安生一挑大拇指:“老道我嘴刁,走南闯北,山珍海味也吃得多了。你这小丫头的鱼羊鲜老道我倒是第一次吃。这捕鱼之法也新奇。”
安生看一眼湖面,此时水波荡漾,残荷凋零,药粉散开,仍旧有鱼浮在水面之上吞吐着水泡,但是鱼群已不再像适才那般挤挤挨挨。
她愈加诧异:“您如何知道这鱼是怎样捕获的?”
老道自顾贪吃,头也不抬:“千日醉呗。”
“道长好见识!”安生由衷赞叹道:“您竟然也知道千日醉?”
老道一指自己来的方向:“老道适才正在闭目养神,有千日醉的味道顺风飘过去。”
喻惊云疑惑地追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千日醉的?”
道士一边说话,一边狼吞虎咽,已经吃得肚饱,又盛一碗热烫的汤喝了,面透红光,唇角流油,哪里还有适才半分仙风?
“我老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精,无所不通,这方子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喻惊云唇角含笑,探过半个身子,意味深长地道:“那你算算,小爷我的姻缘如何?你若是算得准,我供你一年的斋饭。”
道士一指安生:“若是这个小丫头做的,我就给你算。”
“你嘴倒是挺刁,我混这一顿饭尚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千里奔波,差点丢了脑袋,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混个酒足饭饱,还得寸进尺。”
道士摇头晃脑:“此乃泄露天机,要折自己的福分的,哪有你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喻惊云摆摆手:“那就算了,反正也只是解个闷子而已。我自己的姻缘当然是自己做主,喜欢谁就是谁。”
道士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此言差矣,你喜欢也要女孩子喜欢你才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造化弄人,天定姻缘吗?有些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即便两人两情相悦,也未必就能走到一起。比如......你们两个。”
喻惊云一听这话,差点就跳起来:“我们两个怎么了?”
道士摇头晃脑道:“你们两人天生一个是火命,一个是水命,八字不合,凑在一起就是大凶,家宅不宁,亲人反目。所以,注定不会有结果。”
“放屁!”喻惊云顿时就急了:“满嘴胡说八道。”
安生慌忙拽拽他的袖子:“你自己也说了不信,如何就当真了?发这样大的脾气做什么?更何况,你我之间原本就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喻惊云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冒:“小爷我说娶谁就是谁?什么天命,若是不服,小爷我将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道士起身拍拍屁股,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长安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的,除了定国侯府的喻世子,怕是就没有别人了。一入侯门深似海啊,小丫头,他的确不适合你。”
喻惊云坐在原地不动,手却动了,一弹指,就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一声响亮的龙吟剑啸,剑尖直指道士,一声冷笑:“说吧,你究竟是谁?”
道士面对着锋利的剑尖,却是面不改色,毫无惧意,只从容淡定一笑:“适才老道已经说过,不过是个靠坑蒙拐骗耍嘴皮子混饭的道士。施主你火气太大,证明肝脏不是太好,需要好生泄泄肝火,否则气行不暢,易生百病。”
老道这样一说,招惹得安生差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她想起,上次喻惊云到药庐里乱发脾气,冷南弦就是这样揶揄他的。还偷偷在他饭食里下了丁点泻药泻火。
喻惊云的剑尖向前凑了一寸,讥讽一笑:“我从来都不信什么相面卜卦之术,你分明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有意接近我们二人,究竟有什么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