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点高,猛然飚起来,嚷得安生一个愣怔,捧着盘子的手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说错了什么话么?”
冷南弦握着书的手攥紧又松开,然后又攥紧,显得极是矛盾。
“端走,我不吃。”
冷南弦的话依旧很是生硬,硬邦邦地向着安生就甩了过来,砸得心口疼。
“为什么这么凶?”安生低声嗫嚅。
她满脸委屈的样子,冷南弦看在眼里,也觉得许是自己说话有些太过分,便软了下来。
“我不饿,不想吃,你把它端走吧。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年后再回来。”
安生轻轻地咬着下唇,鼓足勇气问道:“师父,是不是安生适才与喻世子走,你生气了?”
冷南弦淡然道:“走还是留,那是你自己的自由,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安生也觉得冷南弦这气生得莫名其妙。
他的确是与喻世子不合,但是自己不过是跟喻世子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这样气恼么?
自己小心地陪着笑脸,像哄个孩子似的,他还这般冷眉冷眼,说话也噎人。
安生顿时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冷南弦重新拿起手边的书,看也不看安生一眼。
安生犹豫了半晌,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扭身便走了。
出了房间的门,越想越委屈,感觉眼底热乎乎的,眨巴眨巴眼睛,果真就有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她手里端着那盘子饺子,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在上面。
盘子底尚且还残存着一点余温。
应该是刚刚煮好不久的饺子。
安生吸吸鼻子,抹一把眼睛,看看灰蒙蒙的天,心也变得晦涩起来。
师父心情不好,她夏安生也会难过。
冯嫂从厨房里钻出半个身子,冲着她招呼:“安生回来了?快点过来帮我包饺子。”
安生复又黯然地看一眼窗户,低低地“嗯”了一声。
门口是青石板,落了雪之后结成一层薄冰,有点滑。
她心不在焉,脚下一滑,“噗通”便坐了下去,一声惊呼。
她手里还仍旧端着那盘子饺子,所以没用胳膊撑地,这一跤摔得很结实,不由呲牙咧嘴,半晌疼得没缓过劲儿来。
诊堂的棉帘动了动,然后恢复了寂静。
冯嫂闻声出来,忙不迭地搀扶她:“怎么这样不小心?”
安生眼底有热气,雪花落在睫毛上,便立即融化了,颤巍巍地落下来。她正好趁着这个借口,红了眼圈。
“就是滑了一脚,疼死我了。”
她一瘸一拐地跟着冯嫂进了厨房,扑面一股暖意,令她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战。
冯嫂提起火炉上的水壶,给她冲了一碗姜汤:“快些喝两口,看手都冻得冰凉了。”
安生捧着热烫的瓷碗,小口抿了一口,放了红糖,甜丝丝的。
“这饺子公子怎么又没动?”冯嫂叹口气:“中午就没吃饭,所以我才提前煮了饺子端给他。”
“冯嫂,”安生闷声闷气地开口:“师父好像生我气了,适才还凶我,撵我早点走。”
冯嫂将手里的面团揉得光滑得就像蛋清,头也不抬:“他那不是生气,是跟自己赌气呢。”
“赌气?赌什么气?”安生诧异地问。
冯嫂手下顿了顿,不答反问:“适才喻世子跟你说什么了?”
安生面色一红,心虚地低下头,心慌意乱地喝了一口姜汤:“没,没说什么,就几句闲话而已。”
冯嫂已经是了然,扭过脸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安生:“你答应了他了?”
“答,答应什么?”安生问这话有些心虚。
“自然是答应喻世子所求了。”
安生支支吾吾地问:“你怎么知道喻世子想要与我说什么?”
冯嫂“呵呵”一笑,手脚麻利地将面团搓成长条,用菜刀切成大小一致的面块。
“猜的。”
安生难堪地勾下头:“冯嫂,我......”
冯嫂拿起擀面杖,开始擀皮,一个个圆丢丢的面片从手底下飞出来:“喻世子那样的条件,是京里多少女孩子都梦寐以求想要嫁的。未来的侯爷夫人,权势,富贵,荣耀集于一身,给个皇妃都不愿意换。没想到,喻世子倒是慧目,一眼相中了你。”
安生将手里的碗洗出来,扎撒着一双湿漉漉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前帮忙。总觉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