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仝的霹雳之言,宋江心里“咯噔”一下,人早已经呆愣在那里。
朱仝见他大张着嘴发呆的傻样子,忍不住心道:“只说是宋太公爱子心切,出了昏招,谁成想,这晕招却是他本人出的。宋江哥哥啊宋江哥哥,难得那西门大官人一片血诚为你,若他知道了你事到临头时却干出了这等事体,却不知心下又是如何?”
正思索间,却听宋江徐徐言道:“我只说且先使个金蝉脱壳之计,先混过了这一阵,然后却再想办法帮那唐牛儿谋个脱身,却一时想不到,此举却会让旁人生出误会!若不是今日西门兄弟、朱兄弟一言提醒,岂不误了大事?”
说着,宋江向朱仝深深一躬:“好兄弟,救了哥哥这条性命还没甚么,救了哥哥的名声,这却是最最难得的事。宋江知道你和那西门兄弟都是好汉,不希图什么,只好在这里给兄弟们磕几个穷头了!”一边说,一边早已经跪了下去。
朱仝急忙抢上扶起,心中感慨:“罢了!智者千虑,还有一失。宋江哥哥一时间有想不到处,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该帮他拾遗补阙才对!”
想到这里,便对宋江道:“宋江哥哥,那西门大官人却是个侠肝义胆的好男子,听得此事有碍哥哥声誉,便宁可舍了几百贯钱财,也要帮着哥哥把这件事做圆满。他现在正在郓城县里买哄那阎婆,雷横兄弟也在县衙门里上下使费,兄弟便来你这庄上,请哥哥这边且在那唐牛儿身上歇歇手。只是我一个做晚辈的,这话却不好在太公面前开口,因此先和哥哥说了,由哥哥和太公商量吧!无论如何,大家且先把那唐牛儿从牢里捞出来为上。”
宋江满脸苦笑,只是道:“是我虑事不周,是我虑事不周……”
朱仝了天色,便道:“宋江哥哥,时候不早了,小弟便告辞了吧!我去之后,你却要早早安排去路,今夜上路便行,迟则必然又生枝节,却不误了大事?”
宋江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这衙门里的使费,却是要钱的。那西门兄弟一路远来,身边纵然有钱,只怕也不多。难得他对我宋江一力维持,我宋江又怎能让他消折了本钱?兄弟走时,可从我庄上取一批金帛去,莫要一时凑手不及,坏了捞那唐牛儿的大事!”
朱仝道:“哥哥尽管放心,一切都在兄弟们身上。”
宋江便请过父亲来一说,宋太公更无二话,马上准备去了。宋江便又钻回那地窨子里去,临进去之前,兀自拉着朱仝的手殷殷嘱咐:“替我多多拜上那西门庆兄弟!”朱仝点头答应着,依旧将地板盖上,将供床压了,出门回到草堂,宋太公早收拾了一大包财物,朱仝也不客气,放上马背,便一骑绝尘地去了。
一路走,一路叹气,心中只是想:“这位宋江哥哥,究竟是何等人物?”又想起了正在郓城县中的雷横和西门庆:“也不知雷兄弟、西门大官人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雷横此时,已经到了衙门,寻情熟的书办衙役,花钱帮唐牛儿上下开脱。西门庆也在郓城县里一路问询着穿街过市,寻到了县西巷里阎婆的门上。
将眼一,门前尽是些萧索的气象,西门庆不由得摇了摇头,暗想道:“这必是死了女儿,老婆子伤心过度之下,连洒扫庭除都懒了。”心中便动了个可怜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