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观音心里一震,见金兀术目光如此,立刻坐起来,跪在炕上,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奴有罪,是奴有私心……”
金兀术终究怜惜她怀了自己的骨血,一手托起她,只问:“你且不必慌乱……”
耶律观音暗自松一口气,原是问灵芝的问题。
她依旧泪眼婆娑:“奴怀着腹中孩儿,听说千年灵芝千年难求,不免起了私心,想留给自家儿子……”
金兀术淡淡地看着她,这时,才恍然明白,这女人,本质上是不喜欢小陆文龙的。他心里隐隐不快,可是,又没法强求后母一定得视养子如亲生。
“四太子,都是奴不好,奴有私心,奴知错了……”耶律观音流着泪,急忙吩咐侍女,“快去将灵芝取来交给四太子……”
侍女飞快去取了灵芝来,金兀术揭开匣子看一眼,慢慢起身。
耶律观音泪流说:“四太子,他们得了灵芝,就会放了孩儿?”
金兀术点点头。
“奴知错了。孩儿回来,奴一定尽心竭力爱护他,四太子,请您原谅……”
金兀术没有做声,只说:“你且好好休息。”
耶律观音见他要出门,语音还是哽咽:“四太子,究竟是什么歹人要灵芝?他们要灵芝作甚?”
金兀术淡淡说:“他们要拿去救人。”
“救谁?”
“救花溶!”
耶律观音张大嘴巴,半晌做不得声。
金兀术捧着盒子,正要出去,忽然听得一声厉喝:“站住!”
金兀术很是意外,回头,却见耶律观音光着脚,从土炕上跳下来,眼里闪着怒火,劈手就夺过他手里的盒子:“四太子,你这是作甚?”
“……”
“奴以为你是为救孩儿,所以甘心情愿将灵芝让出去。可是,这是救文龙孩儿么?这是救花溶!救大宋将军岳鹏举的妻子!”她冷笑一声,“你忘了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你现在急于去讨好敌国将领的妻
子又是所为何来?你这样心心念念,难道她就会感激你,就会嫁给你?你去问问岳鹏举,他会不会把妻子让给你?即便是花溶,她待你,难道比待岳鹏举还好?”
金兀术站在原地,呼吸急促,做声不得。
耶律观音更是暴怒,双手叉腰,她性子原本泼辣,此刻豁出去,一只手抬起来,手指几乎戳到金兀术的面上,口沫横飞:“花溶是你什么人?奴又是你什么人?奴是你孩儿的生母,腹中是你的骨血!你宁愿把千年灵芝给一个不相干的敌国女人,也不肯留给自己的儿子……好好好,你走,你拿走,这孩儿是你骨血,需是继承你的姓氏,你不稀罕,奴也不稀罕……”
她边骂边哭,竟然一头就向金兀术撞来,涕泪横飞:“奴今日不活了……苦命的孩儿啊,你阿爹根本就不稀罕你……奴和孩儿不妨离开,以免以后碍了四太子的眼……”
她又哭又骂,门口云集了许多侍卫侍女,却大气也不敢出,更无人敢上前劝解。
金兀术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可终究是“自己的骨血”,只能拼命闪躲,生怕伤着她,扭打中,匣子掉在地上,灵芝也摔出来。
耶律观音见状,立刻冲上去,拼命用脚踩踏:“花溶,该死的贱人……怎么不去死?自家宁愿毁了灵芝也不给你……”
金兀术气得脸皮发紫,大喝一声:“来人……”
四名侍女冲上来,总算拉住了耶律观音,此时,耶律观音已经披头散发,泪流满面,见金兀术狠狠瞪着自己,擦擦眼泪,又看看地上被践踏碎了的灵芝,冷笑说:“四太子,奴今日就是如此!奴需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就看不惯你如此讨好敌人!讨好我大金的敌人!你对得起大金的列祖列宗?对得起死去的老狼主?如今,宋国未灭,你竟如此在区区一个贱女面前做低伏小……难道你不曾想到,如岳鹏举一般的敌国大将在背后如何嘲笑你的愚蠢?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四太子,你若怀恨,就拿了你儿子的命去给你得不到的敌国女子抵命……”
“泼妇,你这个泼妇……”
耶律观音又要冲过去,侍女们拼命扶住她,她看闹得差不多了,也才停下脚步,只是哭泣。
金兀术弯腰,将踩碎的灵芝捡在匣子里,只沉声说:“既是如此,娘子怀孕辛苦,以后文龙孩儿还是由天薇照料!来人……”两名侍卫应声上来,金兀术令说,“你二人明日就启程去接了天薇来上京……”
“是。”
耶律观音并不继续撒泼,只捧着肚子,小声地哀嚎。
两名侍卫领命而去,金兀术也转身出去了,走到门边,没有转身,只停下脚步,沉声说:“你们照顾好耶律娘子,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
门外一众围观的侍妾大失所望,今日耶律观音如此撒泼,四太子竟是如此收场。那些原本期待她的嚣张气焰被打压下去的宠妾们,更是恨得牙痒痒的,方明白“母凭子贵”是什么意思,只恨不得自己也能马上怀孕,如此,才真正有争宠的资格。
耶律观音扫到众人的神情,此时,早已不哭嚎了,一挥手,叫住一名最受宠的侍妾,傲慢说:“去给自家煎一碗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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