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官本位的思想,延续几千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永远存在,自己高中了,到府里来的人,身份完全都变化了,全部都是士绅或者是举人,刘仲基是第一个来拜访的生员。
“刘兄不要这么拘谨,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好兄弟。”
“苏兄如此随和,在下感激不尽,不依规矩,无以成方圆的,在下不敢造次。”
苏天成有些无语,要不然,为什么说读书人酸的,特别是生员,被称呼为酸秀才,这大概是一种心理作祟,一心想着鲤鱼跳龙门,自身特别的注意规矩和礼仪,等到自己高中之后,享受众人的羡慕敬仰,认为是理所当然。
这必然造成一种很不好的氛围,那就是大家都讲究资格和规矩,朝政都是读书人把持的,他们秉持这样的心理,定下了一条条的潜规则,打磨个人的自尊,让读书人没有自信和自尊,狂热的追求功名,至于说寻常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
要改变这样的认识,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要说现在,几百年之后,都有如此的规矩,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哪里是随便可以变化的。
苏天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说高处不胜寒啊,人到了一定的高位,朋友必然越来越少,同僚之间,有着各自的利益,除非是为了共同的事情,暂时联合到一起来了,但斗争是主流,权力这东西,就如同是一个魔棒,可以令人发疯,更加可以令人丧失理智,丢掉尊严。
眼看着场面有些冷下来了,苏天成努力找话题。
“苏兄,不知道这两年时间,有什么打算啊。”
“唉,在下本来想着到国子监去读书的,可惜没有资格啊,想着成为贡监,可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同窗等着,哪里轮得到在下啊,想着成为例监,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还真的不知道这么办啊,这年纪,眼看着就过去了。”
刘仲基说的是实际情况,继续在府学参加学习,已经没有多大的必要,最好是到国子监去参加学习,但没有资格,进不去,这是实际问题。
想着找事情做,除非是到官府,做那等师爷之类的,不上铜版册,如果成为了书吏,对ri后的科举,总是存在一些影响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书吏是不准参加科举考试的,虽然经过了官府的推荐,业绩突出者可以参加,但主考官也是另眼相看。
到了如今,苏天成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的生员,一辈子都要参加科举考试,宁愿领着官府发给的那点可怜的禀米,胡子白了都不放弃,读书人真的是没有其他的出路的。
没有通过科举考试,读书人永远都是穷人,生活在富裕家庭的读书人,有银子,也是能够想到办法,到国子监去读书,改变身份的。
“我看,刘兄还是好好温习功课,准备三年之后的乡试,你的年纪不大,还有时间。”
刘仲基看了看苏天成,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不参加乡试,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想不到苏天成的话还没有说完。
“刘兄,有些话不好听,可我还是要说,忠言逆耳啊,这乡试,就好比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够过去的不多,总还是要想想其他的出路的。”
刘仲基的脸有些红了,这话确实不好听,似乎自己三年后,再次参加乡试,也不一定能够高中的。
“刘兄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还没有说完,我不愿意说那些恭维你的话语,什么三年之后的乡试,一定高中这类的话语,这没有意义,朋友之间,一定要真诚相待。”
“还有一个想法,供你考虑,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可以来找我,不管我到时候做什么事情,能够照顾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刘仲基看了看苏天成,低下头,暂时没有说话。
眼看着吃饭的时间到了,苏天成以为,刘仲基可能没有什么话说了。
“苏兄今ri一席话,在下记住了,三年之后,我一定是要参加乡试的,若是再次落榜了,就直接来找苏兄。”
苏天成看着刘仲基,有些吃惊,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是需要勇气的,没有谁愿意说自己落榜的事情,何况还是三年之后的乡试。
“刘兄能够有如此的认识,我也就放心了。”
吃饭的时候,刘仲基喝了不少酒,神情依旧是有些严肃的。
吃饭之后,苏天成专门安排了苏俊,送刘仲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