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苏天成,拜见恩师。”
“坤元,不要客气了,这是在书房,随意一些。”
“学生谢过恩师,学生不敢乱了礼仪,还是站着听候恩师教诲。”
周延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
第一轮的试探,就在两句话语中体现出来了。
身为内阁首辅,能够放低姿态,在书房见他苏天成,叫他随意一些,这里面的意思,依旧非常明确了,但苏天成的回答,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的表示。
“坤元的诗词,老夫都是佩服的啊,特别是这《长相思》,一句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道尽了将士的思念之苦,若不是知道坤元的情况,老夫都要以为,这是边关诗人写出来的佳句啊。”
“学生也是听闻一些征战之苦,感同身受,不过是空感叹一番,让恩师见笑了。”
“呵呵,坤元好是谦虚,这等绝佳的诗句,没有惊艳才学,那是万万写不出来的,你的《木兰花令》和《蝶恋花》,老夫家人都说非常喜欢的,耳熟能详,横流倒背啊,那人生若只如初见,还有那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珏,意境深远,老夫自忖,作不出来这等绝佳诗句。”
“恩师一心为民,cao心的都是家国天下,难得有这样的闲心,学生万不敢在恩师面前卖
弄,恩师是学生的榜眼,学生只要能够学的万一,就满足了。”
周延儒抚摸着不长的胡须,点了点头。
“身为乡试解元、会试会元,能够如此谦虚,确实是不错的,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看来坤元是明白其中道理的,十九岁的年纪,就能够做到宠辱不惊,胸怀乾坤,不简单,他ri必成国家栋梁啊。”
周延儒是内阁首辅,这样的夸奖,太高了一些,苏天成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过分的谦虚,就等于是骄傲了,可应承下来了,也是不合适的。
“恩师夸奖,令学生汗颜,学生一直都是以恩师为榜样的,自觉做的还不够,却得到了恩师的肯定,今后,学生一定继续努力,不辜负恩师的期盼。”
周延儒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态度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如果说苏天成刚刚进来的时候,他想到的是招徕,想到的是以权势令苏天成屈服,现在有些改变了。
十九岁的苏天成,有着如此的应变能力和睿智,包括那一份天然的成熟,比起自己当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道是不是有着什么奇遇。
“去年腊月,坤元带着护院,剿灭三百流寇,皇上都嘉奖了,如此看来,你是文武双全,皇上求贤若渴,老夫是一定要举荐你啊。”
苏天成连忙稽首行礼,周延儒说出来这样的话,他无法拒绝,也无法回答,先前的表现,已经有些过了,所谓过犹不及。
在书房里面,足足呆了半个时辰,到后来,多是周延儒说话了,当然,这个时候,是不会说到朝政的,无非是说到一些做人的道理,今后需要注意的问题。
交谈的过程中,苏天成仔细品味。
虽然交谈的时间不长,但他有了初步的感受。
周延儒身为内阁首辅,朝廷从一品的高管,身份是无比尊贵的,大可不必为了自己一个会试会元,如此的低调,而且,自己没有完全接受周延儒的橄榄枝,周延儒并没有表现出来特别的气愤。
这可能是周延儒喜怒不形于se,可一个内阁首辅,权力顶峰的人,不管内心想的是什么,在相当于自己晚辈的后生面前,能够表现出来和蔼可亲的态度,这就很不简单了。
搁在几百年之后,想都不要这样想。
离开书房的时候,周延儒站起身来,亲自送苏天成到了前面的院子。
两人的身材是差不多的,周延儒略矮一些,但身体魁梧不少。
周延儒的这个举动,真的令苏天成有些感动,这也给他上了一课,不管身居什么位置,都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历史上,对周延儒的评价,也说是很会协调和处理关系,这本来是优点,但到了某些人的嘴里,这成为了周延儒最大的虚伪之处了,因为周延儒是别有用心的,是为了讨好皇上的,是为了手里的权力的。
回客栈的路上,苏天成想了很多,他感觉到,历史真的需要自身来经历和感悟,偏听偏信真的是害死人的,一味的求全责备,中伤他人,最终只能够是暴露自身的yin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