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颜一笑,“罢,横竖现在无事,朕便给你一个许诺!”
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走,去那边偏殿。朕叫人磨墨!”
沈南霜连忙应了,急急跟在他身后,只觉眼也亮了,心也醉了,连脚步都飘飘的,似踩在了云端。
也许,老天并未薄待她,她也没看错人,辛苦一场,到底得到回报了……
-----------营营役役南柯梦,可悲人永不知自己因何可悲------------
许思颜果然亲自书写封妃圣旨。
他让王达守着门,边写边道:“近日太后对朕似乎有些不满,若知晓你与朕单独在一处,只怕一时多心了,会为难你。”
沈南霜见他如此为自己打算,更是感念,忽想起太后对皇帝种种暗害,顿时汗流浃背。
若是皇上被太后给害了,她还当什么妃子?
预备到冷宫守寡么?
而许思颜显然没准备让她守寡,且要送她一份天大的尊贵荣耀。
笔墨淋漓而下,他让她瞧他龙飞凤舞的字。
“南霜,你向来温良勤谨,以德服人,朕便册你为德妃如何!也盼南霜别辜负朕,能成为朕的贤内助,帮朕稳定这大吴江山,才好同享这太平盛世!”
沈南霜颤抖着手接过,将他亲笔所书的圣旨看了又看,心中忐忑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忽跪倒在地道:“皇上既然如此信任南霜,南霜岂敢辜负?有一事南霜如鲠在喉,不敢不禀,尚祈皇上莫怪南霜失敬之罪。”
许思颜亲手将她挽起,坐到自己身畔,眉眼蕴了温柔春.色,只凝注于她面庞,微笑道:“朕经此一难,早便已看穿那些所谓的亲戚情义。要紧关头,原也只有你们这些心腹才最可靠。”
沈南霜便再不犹豫,说道:“皇上,太后……太后并非皇上亲生母亲,心头也从未将皇上当亲生孩子看过。前日之事本是她一手策划……雍王告诉她皇上打算借慕容继初之手除掉慕容继棠和慕容继源,她遂连逼带哄让雍王借机反了皇上,见他不肯,又退而求其次,让雍王借机逼皇上同意他带母亲远走他乡……吉太妃事事都听她的,慕容琅和雍王身边好些人都是太后安排,所以醉霞湖雍王叛乱,根本就是太后将计就计一手安排的。”
许思颜脸上笑意褪去,面色发白,紧紧盯着她,“是么?”
沈南霜恳切道:“南霜一世幸福都系于皇上,又怎会再欺瞒皇上?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叹我知道此事时皇上已经出宫,待要像皇后一样奔出宫去寻找通知,宫中又被把守得如铁桶一般,再也出不去。这几日皇上遇险,南霜在宫中亦是心急如焚呢!”
许思颜点头,“朕自然信你。若你都不能信,这世间还有谁可信?可叹朕从前是非不分,皇后性子又嚣张,平白叫你受了许多委屈,真是对不住你。”
沈南霜听得心荡神驰,含泪笑道:“若得皇上此话,便不枉南霜吃那许多苦头了!”
许思颜便伸手来牵她的手,坐到自己方才做的位置上,在她跟前铺上纸与笔,说道:“朕心头乱得很,只怕一时静不下来。你将你知道的尽数写下来,朕回头慢慢看……话说你念书虽不多,写的字却极好,叫人看了每每心旷神怡。”
沈南霜待要推托,却见许思颜面色气沮,显然深受母后相害之事的打击,完全不曾疑心过她的话。他如此信任,她自然不该辜负;何况如《帝策》来源等事,直接口叙的话激动之际只怕会露出破绽,不如边写边想,务必将此事含糊过去,彻底把自己从慕容家那深得不见底的泥潭中脱身出来。
如此想着时,她持笔书写时反而定了心神,遂将临邛王何时派人何人来见,又在何时约定何事,太后令谁将《帝策》交给听蔓,又怎样嫁祸雍王、引出皇后,又怎样接到宫外传来的消息,约定在涵元殿威吓住众人,夺取禁卫军控制权……
待得写完,却是满满十余页纸,将她所知道的时间、地点、人物尽数写出,果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思颜在旁亲眼看着她一字字地写着,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唇角有温柔的微笑,眼底却已结了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