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予再见殷小越的时候,是在东序书院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几个女学子堵住她,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殷小越想要反抗,但想起陈家人对她说过,在书院里不可惹是生非,便又只能忍了下去。
然而,这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卖弄学识竟还卖弄到了先生面前,害我丢尽颜面!”
“你以为你进了司徒府,你就是陈郁金吗?若今日换作是她,我便也认了,可你算什么东西?!”
晏华予远远就看到了这一幕,而她本来是不想管的,毕竟殷小越再怎样也与她毫无关系,可转过身才刚没有多远,她便又停下了脚步,最终深吸一口气,朝着她们走过去。
这时,殷小越被几人逼退在角落里,一时不慎,摔在地上,眼看着对方又扬起手要朝她打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脸。
也就在那时,晏华予赶过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谁啊?给我滚开!”
带头的女子大呵一声,刚回过头,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被晏华予狠狠地一把拽开。
“谁允你们在这闹事的?!”
呵斥声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几人回头一见来人的身份,连忙低头跪了下去,神情诚惶诚恐,全然没了之前作威作福的样。
“长公主,事情不是这样的……”
“轻禾,去通知先生来!”她不给对方开口解释的机会,直接冷冷打断,随即又看着那说话的女子道:“你也不用与我解释,等先生到了再说,是非对错自有先生去判断!”
几人跪在地上,吓得面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
余光瞥见了殷小越,她转过头,就见对方坐在地上,正愣愣地抬头看她,神色中还带着未褪的惊恐,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她最近也听说了,殷小越因为没能当上她的伴读,所以皇后特意给了个恩典,让殷小越入东序书院里学习,想要让她养出些才女的气质来,只不过和她不在一个班罢了。
很快,轻禾就带着先生过来了,让她们说明事情的原委。
本来几个女子还想要编一套瞎话蒙混过去,指责是殷小越有错在先,却没想到,晏华予直接拆穿了她们,还说这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欺负殷小越了,恳请先生将她们严惩。
于是,几人直接被打了三十板的戒尺,并罚抄课文一百遍,要求在三日内上交。
几人气的牙痒痒,好在是脑子还有,并不敢当着晏华予的面表露出来,否则怕是又得挨一顿训,只能将这股气憋在心里,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长公主……”
这时,有人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殷小越就站在她身侧,距她不过几步之遥。
“什么?”晏华予转过头,下意识地问了句。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殷小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神情显得有些不安,见晏华予有些茫然,她又补充道:“刚才她们欺负我的事情,我其实……看到你了……”
她看到晏华予带着人走了,那时,她心里已经明白,长公主确实是不喜欢自己的,否则伴读的事怎么过了太后那关,却没过晏华予这关呢?
她可是听说,她的名字是被她亲手划掉的。
听此,晏华予忍不住勾了下唇角,“如果我不过来,你是不是连反抗都不会?”
“我……”
这个问题,让殷小越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都是陈家的孩子,陈郁金和陈宣娇可比你嚣张多了,你如今好歹也是陈家正经的嫡女,一品大员的女儿,就算自己不敢反抗,难道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吗?”
她唇角抿起浅浅的笑意,却毫无温度,殷小越听得更说不出话了。
她怎么不敢说呢?只不过是被家里的那个三哥训斥过,不准她在书院惹出什么麻烦,害爹娘担心罢了。
司徒府是要脸面的人家。
看她低着头不敢吭声,晏华予稍微细想下就明白了她的处境。
一个街头的底层人,突然闯进上京最富贵的人家,不花个几年的时间学习改变,怎么可能真正融入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