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纷沓,一众铁骑恍若未见,径奔暴君车驾,池棠诧异地睁开眼,心中奇怪:“莫非他们都看不到我不成?”
池棠又惊异的发现,笼罩在车驾一行上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都已散去,原先驷马车驾上的暴君和一众妖魔都没了踪影,那满地鲜血淋漓的惨景竟也消失不见,只有十数名护驾甲士的尸首躺倒于地,数匹无主的战马来回走动。
前谷口也传来喧闹声,战马奔腾而来,看来前谷口的铁骑军也冲破了阻隔。
一众甲士到车驾前都纷纷下马,当先一人似是将佐装束,走到近前下拜:“臣淳于甫领铁骑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不知什么时候,每辆车驾上都出现了御马的御者,面色阴沉,低着头不作一声。
暴君的笑声则从车内传出:“不过几个小贼,还敢行刺于朕,已被朕打发了,淳于将军为贼人机关所阻,一时来迟,却也怪不得你,赦你无罪。”
那淳于甫听见暴君声音,一切如常,心下先松了口气,再听暴君如此说,立刻拜谢:“臣谢陛下不罪之恩。陛下神勇盖世,天下无敌,贼子欲行谋刺之逆,实自寻死耳!”
一众铁骑军都举矛向天,齐声大呼:“神勇盖世,天下无敌!”声势极为雄壮。
暴君在车中哈哈大笑,听声音显得极为欢畅,显然对众军士这般的吹捧极为受用。
茹丹夫人娇滴滴的声音又从车中传出:“淳于将军,此次除了这十余位护驾的忠勇之士不幸丧于贼手,余者皆无恙,各车驾中的宫娥采女也都略受了些惊吓,且让她们在车内好生安歇,不必再去探问了。至于今夜贼子行刺之事,陛下回朝自会诏令廷尉署查办,也就不劳将军费心了。陛下有些困顿,这便起驾回宫罢。”
淳于甫躬身答应:“是!”立刻重整队形,拱卫着天子车仗直往长安而去,又安排人手,将十余名战死的护驾甲士尸首收殓。这次刺客行刺之事,淳于甫心中本有颇多疑虑之处,但天子既然毫发未伤,且不咎自己之罪,淳于甫也就将这些疑窦放在心里,再不多说了。
池棠看着一行车驾越行越远,自己躺在地上,仍是动弹不得,回想今夜前番情事,恍如做梦一般。
数十名甲士正在收殓战死的护架军士的尸首,互相还在谈论着。
“真是奇怪,那阻截谷口的山石滚木也不甚多,怎么我们弄了半天就是冲不开?”
“是啊,绕路上山坡的也好像着了鬼打墙一般,就是绕不下去。”
“幸好圣上无事,不然我等都是死罪。”
忽然一个军士一愕,看着一名死去军士的尸首:“你们看,这人是被铁矛所伤,看这创口,杀他之人武艺很是高明啊。”又指向另一具尸首,“还有这个,是被什么大兵刃杀的,创口极为平整,也是好手段。”
几个军士围拢上来,一个人点头道:“瞧这阵势,刺客的来头不小。”
一名军士迟疑了半天,对众人道:“还有件事很是奇怪,这般激斗之下,怎么这里看不到一个刺客的尸首?”
几个人议论纷纷:“莫不是都逃了?”“不该呀,他们怎么逃?再从山谷上溜出去?”……
收殓尸首的甲士们带着殓车也去得远了,池棠一直在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得以逃脱魔爪的。就是在那茹丹夫人将自己甩脱至半空之后,他们好像就看不到自己了。
池棠再看看自己,并不似什么隐身的模样,这一夜经历的怪事太多,见到了真正的妖魔,自己不仅和妖魔交了手,而且身上还曾窜出一丛奇异的火焰,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当时另有奇遇?池棠着实猜想不透,只记得妖魔交谈之时说了什么云龙破御之体和五圣之力,只不知这些又都是什么意思。那些妖魔确实厉害,想这五十多名刺客,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勇力绝人之辈,可在那些妖魔面前竟都不堪一击,凡人的武勇终究与妖魔天差地远,只那个蓬关陈嵩了得,倒还能与妖魔斗上一阵,不愧是武林中双绝之一。听那茹丹夫人所说,陈嵩好像是被他们抓回洞府了,没像其他人一样,成了妖魔口中之食,一想到那些妖魔食人的场景,池棠心中便是突的一跳,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山谷中已亮起东方的晨曦,总算是天光放明,当第一抹阳光照到池棠脸上的时候,池棠只觉得身上一热,一翻身,坐了起来,终于能动了。
池棠站起身来,看着初升的太阳,眯起眼睛,身上觉得暖洋洋的,赶去了不少夜里产生的惊惧之意,无论如何,自己是侥幸逃脱了。
正想着心事,池棠耳下忽然一痛,赶紧用手一摸,那耳下被那茹丹夫人舔舐过的创口隐隐跳动,池棠心中暗惊,又想起了那长发人所说的话:“……茹丹夫人对那人用了吸髓之术,虽是未能成功,但以茹丹夫人神通,无论此人以后逃往何处,一旦运用本身真力,虽千山万水亦可觉也,彼时遣一干将追杀之,必不为患。”
“从此之后,我若用真力习武,便要为那些妖魔所察,可我若不用,这几十年勤修武艺所为何来?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池棠在谷中僵立良久,心中痛苦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