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轮姣白色的勾月浮现在了星空上，月亮闪耀银色的光辉，在月亮的身边有数枚一闪一闪的亮星星，半夜深凉的天空下，少年抱膝坐在珈蓝山峰顶的草地上，他深情举目凝视着天空。

少年有些哀愁，眼神里的光芒略显黯淡，看向远处星辉时，他竟不知觉的流下了眼泪。

“看来你在灵域里，过的也不是那么快活。”

从背后响起的声音让宁凡猛地一警觉，他站起身子，转过了头，神色变得十分严肃，一双冷眸里散发出了冰冷的眸光，紧锁在来的那人身上。

来人身披貂绒华裳，面色淡然，许是夜里寒凉，他将莹白色的手放在嘴边呼了几口热气，便是继续说道：“讲讲你在灵域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吧！”

“一直没问过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宁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避开了柳宗元所问的问题，沉声问道。

“我呀！”

柳宗元神色恣意，走到了宁凡的身旁，他负手而立，身上尽显王者风气，他俯视山峰下的秀丽山河，不禁笑了一笑，才是开口说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倒还不如不说呢。”

“呵呵。”

宁凡也是笑了笑，服用五枚还灵丹，加之灵药辅助，他才完全恢复了过来，现在左臂上还是隐约有些疼痛，但他还能忍受，也就不以为意。

“说说你在灵域里的故事吧！”

柳宗元弯膝坐下，坐在宁凡的身旁，两人一左一右，对视的刹那，却又不约而同的撇开了对方的视线。

“没什么故事。”宁凡神色一怔，笑说道。

“好呀！你不讲，那就由我来讲。”

柳宗元凝声一笑，素白色的脸下竟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继续说道：“你十岁以战力九段进入灵域，但当时你却能吸收只有修炼出灵体的灵士才可以吸收的高浓度灵力。”

“借此机会，你待在灵域里没有半月，就晋级了豪杰初段。最开始没人注意到这一点，但没过多久，你接二连三突破，在你十一岁时就成为了豪杰九段的灵士。终于，你惊动了灵域内部的那几个老怪物，但检查过后，并未发现你有何特别之处。”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成功晋级超凡五段，并结识了与你同样可以吸收灵域里高浓度灵力的乔小桥。十二岁超凡五段，完全打破了灵域那些老怪物对于灵士的认知。你在灵域里被其他弟子当成了怪物，他们欲杀你而后快。”

柳宗元面色十分的平静，像是在讲述故事一样，描述着这些在过去发生在宁凡身上的事情。

“别再讲了。”

不知何时，宁凡低下了头，他呆呆地看着脚下的花草。

心里却是在想，这生命该是有多么脆弱，竟会说死就死。这感情究竟是有多么不堪，竟会说破裂就破裂。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凡将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沉闷，他冷视着柳宗元，一双冷眸里写尽了杀意。

“从我败给你的那天起，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中。”柳宗元站起了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面色却又突然沉了下去，他凝视着宁凡，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吧？”

“我不会死。”

宁凡呵呵一笑，神色十分坚定的说道。

“那些家族出动了三十六位超凡五段，十位超凡境地巅峰的灵士，并由一位大师境地的灵士带领着从皇城赶赴珈蓝山，只怕明日就会到达此地。”

柳宗元面色无比的阴沉，徐声说道，在他眸子里闪出了几道锋芒，看向远处，寒光为这黑夜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宁凡笑了笑，脸色淡然，说道。

“说。”柳宗元点头。

“一直以来，我宁凡都活在唯我独尊的世界里，活得目中无人，活得自以为是，活得骄傲狂躁，从不懂得珍惜身边之人。可如今，我看淡了生死。无论我是生是死，都不过是贱命一条，但我不能让她死。”

宁凡神色十分的平静，脸面上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眸子里的光芒也是如湖水般没有丝毫的波澜晃动，他凝视着这个有着神秘背景，甚至上可通天的柳宗元，继续说道：“那些人的目标是我，想杀的人也是我，你定要帮我照顾好柳蓝心，决不能让她死。”

“你不过是个导火索。”柳宗元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

宁凡狠狠地皱了皱眉头，问说道。

“要杀你的人是家族，但默许他们来杀人的却是皇族。”柳宗元面色平静，说道。

“你是说？”

宁凡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珈蓝主持知不知道？”

“当然。”

柳宗元泯然一笑，说道。

“为什么？”

宁凡脸面变得十分严肃，没了丝毫笑意，问道。

“于他们来讲，弱小的生命就像是蝼蚁的生命一样。杀死蝼蚁，是不需要理由的。”

柳宗元笑了一笑，他能力通天，自是有保身之法，如果他想，救走宁凡亦是轻而易举。

但他并不想救宁凡，他想要看一看，宁凡究竟有没有本领依靠自身，活着走出这珈蓝山域。

“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

宁凡站起了身子，拍打掉身上的灰尘，然后踱步朝房间走去。

望着宁凡渐行渐远的背影，柳宗元笑了笑，自语道：“是生，是死？”

……

当天空虹光从一点变成一道，从一线变成一条时，天亮就来了。

一声清亮的鸡啼声叫破了黑夜，黎明的漆黑色渐渐地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温热的阳光。

第一缕阳光从天空飞落，撒在了珈蓝山域上，将整个珈蓝山域照的通透，十分明亮。

但所有人都清楚，光与影伴随相生，如那大树下，一片阴凉处尽是黑暗。

再如那珈蓝山底，数十道黑影幽然浮现，咻咻数声，隐没进了黑暗里，朝着珈蓝山攀附而来。

就这样，在悄无声息的白天里，几十道偷偷摸摸的黑影上了珈蓝山。

珈蓝主持穿上了新的袈裟，在这身新的袈裟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卍’字，该是忏悔，亦或是辟邪用的。

没有人不怕鬼，尤其是那些心理有鬼的人最为怕鬼。即便强如珈蓝主持那般，也依旧是害怕鬼魔，或者说是怕心中魔障。

最难莫过于将息，最坏莫过于人心。

一场腥风血雨……

将起，将起，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