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你说什么呢?”罗戈皱眉,并非是胖子心疼钱,事实阳一文化在收入问题,虽然对外账务不明,但起码他和杨一之间的收益分配,一直都是按照股分配比严格执行的。杨一说拿出阳一文化这两个月的盈利,也只是他自己的那一份,绝对不会动罗戈一毛钱。
胖总此刻担心的,是杨一的表态有些不恰当。
眼下姜建漠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相不相信这种有些虚妄无稽的谶语,可他杨一就说要自己动手,这抑或也算得是一种变相的裹胁?
倒是姜建漠眼露奇色,转首看定杨一,颇为不可思议地问道:“那这么说,杨一你自己是相信那位禅师的这个说法了?”
杨一张口欲言,然后又苦笑出声:“舍不得啊,现在阳一文化所有项目加起来,一个月也能有一二十万的盈利呢!再加我自己那几本的码洋,两个月的时间看起来不多,也要丢出去十、百万。说心疼我是真的心疼,但那个老和尚真的……真的……”
他口中“真的真的”真了半天,也没有真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摆摆手加重了想要表达的气氛。
姜建漠心下倒是通透,这小子既然这么表态了,又一再提及那个很是神奇的老和尚,想来还真是遇了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而且刚刚这事情,不管是谁,第一次听闻的时候都免不了疑神疑鬼,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官员。可要是从中抽身出来,细细想一下,仔细分析这个疑似“陷阱”的前后参与人员,以及流传的最终目的性,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绝不是某些人刻意为之的针对性事件,应该就是个意外。至于老和尚说的那些禅机,那就只能归咎于科学的范畴之外了。
“杨一,你刚刚说的这话是真的,你真的打算拿出接下来两个月的个人收入,来投入到你老家的防洪防汛建设?”
如果说以前杨一留给姜建漠的印象,只是沉稳聪慧,那么杨一此刻的做法,无疑让他产生了探究其内心世界的兴趣。
现在华夏国内的经济发展水平,还远未达到基础已然完备,可以开始讨论层建筑的程度。什么企业家的良心,先富者的道德水准,诸如此类的说法,远未如后世互联网普及后那么流行。眼下这个时代的商海先锋,最多不过是追求个人品味和生活品质的提高,眼界已经逐渐国际化,内心准则却未必强大。
事实直到杨一重生之前,国内依旧没有可称之为“负责任”的企业家。
所以对于见识过各种各样商人、商贾、生意人的姜建漠来说,这个小家伙现在的主动付出,就显得尤为可贵。
至于他戏言“肥水不流外人田”之类,也不过一笑置之罢了,难道谁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会对自己更为亲近的人反倒是不予理会?
“哎,要是那老和尚预言没有洪水什么的,那我们把这笔钱投入到土木维护修缮去,到六月份的时候都能开放接待游客了!”罗戈就忍不住地唉声叹气。
溪止的维护修缮和改造开发项目,是由越大历史系和建筑系的老教授们共同承接的。但是在这之,还有杨一定下的整体基调,那就是不破费,不抢工,精心细作,在尽量保持原貌的基础,还要尽可能地节省项目资金。
这倒不是杨一吝啬舍不得投入,而是基于后世的记忆,国内的旅游热乃是在2000年前后才逐渐升温,然后开始成为国内民众生活中的热点议题。
9年这个时候,旅游虽然也开始为人接受,但却并非大多数人的日常。就算大力投入资金,早早复原出古镇原貌,也未必能有多少收益。
所以在这个问题,罗戈不止一次地跟杨一抱怨过,明明可以争取贷款后大力建设,早点开始正常经营,为什么非要这么不瘟不火。
这时候听闻杨一居然要投钱进来,却不是作为建设资金,而是用在什么防洪面,胖子的连就憋不住的黑了起来。
姜建漠就又好笑又好气地扫了胖子一眼,就是因为这死要钱的性子,以至于这小胖子和他老头一直不对付。自己那个嫂子夹在爷俩中间,什么样的招数都使了个遍,也没能让父子两的关系稍微缓和一下。现在看来,不知道罗家那位老哥以后退休之后,会不会稍微改变些看法,至于罗戈这厮,那是不能指望了。
不过又想到杨一都已经作出了这种保证,自己却因为身份和形式,不能做些什么,就不免有些愧疚。
稍稍颔首思忖了片刻,姜建漠忽然用一种意味深长地口吻笑道:“这样,虽然这件事情我到现在也没办法做出判断,不过呢,在溪止那里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支个招。”
胖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杨一也是大感意外。
这位,刚刚的事情还谨慎有加,现在一转眼就……这转变也太快了点。
姜建漠看着两个人都是洗耳恭听的神色,反倒是拿捏起来。
罗戈的脸色立刻从心急难耐转为谄媚:“姜叔,你就别卖关子了!”
“李士觅,知道,建行越州分行城中支行的行长,我可以给你们穿个针引个线,不过最后人家同不同意给你们的溪止旅游区发放贷款,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姜建漠笑呵呵的,就像只老狐狸一样。先不论对于杨一的提议,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起码已经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
第二天,姜建漠一午的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期盼中的电话铃声一直没有响起来。他不用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非要在央视的新闻十二点里面,才能得知一些国际新闻,如果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北边是一定会提前通知他的。
有关北约可能在今天宣布东扩的消息,他昨晚就通知了家里,但想必因为消息来源渠道的问题,可能没人把他的通知放在心。但即使是这样,姜建漠依旧有些神思不属。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有关洪水的消息呢?是不是一样也会一语成谶?
姜建漠正苦苦等待的时候,建行位于西林区的城中支行大楼里,李士觅也抬头看了看时钟。
昨天晚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也就是姜建漠的秘唐泽明,给自己来过电话,说是有业务要介绍给自己。
这里面有两层关系,一者他的家族中,本来就有长辈是现在的市委一系,姜建漠于他来说,是不折不扣的长辈加级;二来他和唐泽明是同学关系,虽然少有人知道,但两人之间却是在彼此进入体制之前就有了深厚交情,称得是铁杆了。
所以对于这个电话,他还是比较放在心的。虽然唐泽明没有说明客户是谁,具体是何种业务,不过领导加老同学一起发话了,他还能有什么怀疑不成。
老同学在电话里若有若无提到的一些东西,已经足够他领会意了。
“李行长,您等的客人到了。”尽管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可办公室主任姚元梅还是在外面轻轻敲了两下。
李士觅闻言立刻就站了起来,从座位出来直接迎去,这可是有姜建漠的授意在其中,他又怎么会故意拿捏做大。
来人中的一位没等姚元梅的介绍,就快步前:“是李行长,鄙人罗戈,今天过来的确是冒昧打扰了。”
嗯?罗戈?李士觅下意识就愣了愣,他既然是姜建漠一系的人马,对于罗家自然也有有所耳闻的。不过两家的长辈彼此打过照面有交情,可他李士觅才调任到越州半年多而已,对于这位很能搅风搅雨的罗戈罗总,也只停留在听说过的层面,至今缘悭一面。
但他随即就反应过来,这还真是一笔大好的业务,作为一个省会城市金融行业的中高层领导,要说他对于本地层圈子里的一二线人物不了解,只怕没人相信。罗戈不大不小也算圈子里的二线,而且阳一文化的名字在这半年里,也是多见诸于银屏和报端,是以李士觅对这个文化企业还是有几分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