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低头轻柔的吻了吻了她的额头，才站直身，轻声道，“她刚睡着，莫要惊醒她了，最近她睡的一直不太好，很不安稳。”

歌落月脸色原本是极其苍白的，此刻却慢慢平静下来，她把在墙角处侍立的凝水叫过来，

“把这个补药温着，等陛下醒来提醒她吃，我和殿下出去一下，你照顾好了清辰。”

“凝水晓得。”凝水虽然察觉大小姐和宁公子不，现在应该是皇夫殿下了，气氛间有些古怪，但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插手，便爽快的点头应了，也不曾多问。

宁远之和歌落月走到后殿，宫女刚刚奉上茶，便叫人都到门口守着，歌落月轻轻抿了口茶，正打算说话，宁远之就先开了口。

“师妹的来历，我早就知道了，十几年了，你毕竟不是多么谨慎的人。”他声音平和宁静，“倒是她，我一直只是怀疑，却没什么证据。”

歌落月微微叹了一口气，似是放松了些，脸上也露出极浅的笑影，“也是，以你的心性，要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才是怪事。那时候觉得师父师娘粗心，你们都是孩童少年，的确是没怎么用心掩饰的。倒是清辰，你怎么怀疑上她的？”

极品的云蒙山茶有着一种特别的清甜香气，这也是沈清辰少数不反应的气味之一，宁远之喝了口，轻轻叹了口气，才道，

“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还是靠的生米煮成熟饭才娶得美人归，她待人有多戒备，估计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既然如此，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如此亲近，而你也一样，虽然平日行事算不得太谨慎，但你待人却是极谨慎的，所以我便想着，肯定有什么联系着你们，只是不知道她单单是知道你的秘密，还是她根本有着同样的秘密。”

“如今你知道了，怎样打算？你要是接受不了也没什么关系，清辰未必对你就那么死心塌地。”事实上，根本就算不上死心塌地，自己也好，她也好，都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主，绝不可能死缠烂打。

宁远之看着对面女子的手肘微微回缩，明显的一个保护姿态，回想起她想要保护的那个人，眼底浮现起深沉柔和笑意，照亮了一双深邃凤眸。

“谁没有几个秘密？有个秘密难道你就不是我的师妹了？我早就知道她来历可能有玄妙，也不锲而不舍了这两三年？”

听到他这话，歌落月才慢慢放松下来，靠在身后因皇帝大婚新换的软缎靠垫上，“你要是不好好待她，我自饶不了你。”

宁远之微微一笑，“我视她如心脏，人无眼睛，尚可盲行，心脏如不跳动，便是神人也没法活了。”

“这些话你不用说给我听。”歌落月听得她这话，却是突然感觉有些沉重，“只是莫要负她便是。”

她说到这里，却也轻轻叹了口气，才低头慢慢抿着茶，“这孩子比不得我，便是前世里也有些可怜的。”

“能说说她的身世吗？”宁远之纤长的手指在白底雕花的瓷杯上转了一转，恳切的问道，“我想多了解她一下。”

歌落月刚要张口，但是一想这种事到底还是私密，便摇了摇头，“这事是她的私事，你自去问她，她要想说，会告诉你的。还有那地宫的事，的确是有些事情没告诉你，你去问问她，她若是愿意，会告诉你一切的。”

虽然她们是极好的朋友，但也不代表自己能肆意插手这些她生活过往，歌落月虽然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心底也是明白的。

宁远之看着她明亮的眼神，笑了笑起身，“是我鲁莽了。”

“不妨事。”歌落月摆摆手道，“本来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嘛，要是吵架了可以找我来调解，如果你价钱出的足的话，我也不吝啬告诉你一些清辰的小秘密呢。”

“比如？”

“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吧。”歌落月眼睛弯成半月形，像个小狐狸，“清辰最喜欢铁汉柔情系的男人，最讨厌小白脸和脚踩两只船的。”因为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就是那样的人。

“受教了。”出门前，宁远之又回头笑了下，“我现在才认为四师兄的眼光也没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大概是宁远之太久没有展现他的毒舌属性了，开头歌落月没反应过来，而后等宁远之走远了，才反应过来，狠狠的一锤桌子，“宁远之！”

说四师兄楚林的眼光坏，可不就是说自己不好嘛！还不可救药！自己有那么上不得台面吗？

歌落月心里暗中发誓，我会报复的，狠狠的报复的，你看清辰是愿意听我的话，还是看重你这个新鲜出炉的丈夫！

歌落月的报复暂且不提，腊月十八的大婚，大婚三天不上朝，腊月二十五封印，也就是放年假了，剩下四天沈清辰既然露面了还是要老老实实上朝的，然后一个孕吐剧烈的孕妇，还要面对年前繁重的事务，虽然大家已经尽力体谅了，但还是让沈清辰累的一有时间就想睡觉，宁远之既然成了别人的丈夫，不单要享受暖玉温香的权利，也要承担责任，尤其这妻子还是一国的帝王，因此宁远之竟迟疑了数天也没开口，或许他也是担心沈清辰的心情。

腊月二十五小年祭祀了灶神，等到腊月二十六，才算是喘了一口气，一觉睡到八点多，宁远之是早已经醒了，只是舍不得起，拉过被子替她盖好，看着身边女子细嫩柔白的脸庞，不由的亲亲摸摸，最后惹得沈清辰不耐烦了，迷迷糊糊的一巴掌拍过去，睁开眼睛正瞅着宁远之含笑的脸。

“谁家的？长的真好。”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清醒的沈清辰嘟嘟囔囔的道，还伸手摸了摸。

“自然是你家的。”宁远之笑咪咪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今天有精神了？正好来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沈清辰揉了揉眼睛看他，有些不解。

“自然是瞒着你丈夫我的事啊，比如说你的来历什么的。”

沈清辰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倒是比歌落月镇定的多了，虽然看着枕边人的眼神有些冷，但是脸色却是丝毫不变的。

“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了，那你想知道什么？”

看着她骤然变冷的眼神，宁远之是有些受伤的，但还是伸手紧紧的抱住她。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沈清辰并未推开他，却微微冷笑了一下，“你想知道我的一切，那很简单，拿你的一切来交换就是了，我不信你对你那祖先一点都不知道。”

宁远之微微一愣，旋即笑的更开心，“原来你这么关心为夫我啊，放心，我绝不会对你隐瞒一点，我会把毫无遮掩的自己呈现在你面前的。”

说着，就开始准备脱上衣，被沈清辰拿起枕头狠狠的砸了上去。

“下流！”

“娘子，我要不下流，该你着急了。”宁远之笑嘻嘻的一把抓过枕头扔到地上，另一手扯过杯子给仍然气呼呼的沈清辰围上，“好了好了，莫要生气了，虽然宫内烧了地炉，到底还是冬天，要不穿上衣服，我陪你吃早饭？”

这么一闹，沈清辰也不怎么生气了，点点头，“吃早饭。”

“要不要为夫帮娘子更衣？”

沈清辰不喜欢夜里有人伺候，因此宁远之先起身帮沈清辰取了衣服，一双眼睛在沈清辰身上上下打量，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味，清辰的身材还是很好嘛，自己运气真好。

虽然到现在为止就真正就吃到了那一次豆腐，小包子就来了，但听太医说，三个月稳定后也是不妨事的，现在嘛，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适当的打情骂俏，才是情趣啊。

沈清辰微微红了脸，但在宁远之是不是的揩油之下，也形成没多大抵抗的，让宁远之帮自己穿上了衣服，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宁远之的武功好，这意味着他对力度的把握也好，既不会伤了沈清辰，但也不会让沈清辰有多少抵抗力，尤其是在孩子还不太稳的时候，沈清辰更不敢强烈反抗。

沈清辰其实也心知肚明，只是没法子，让他吃了不少豆腐，只能横了他一眼，丫的敢仗着武功好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惜宁远之眼里这可是标准的打情骂俏，自己老婆俏脸微红，含羞嗔怒，真是美不胜收啊，哎呀，还是好想过去亲亲她。

至于宫里服侍之人，谁不知道皇上皇夫新婚燕尔，感情正甜蜜的时候，如何会不长眼的来打扰？

好在宁远之也知道沈清辰现在情况特殊，虽然吃不下去多少东西，但更应该增加进食次数，缠了她一会儿就放开她，叫宫人上了早饭。

吃吃吐吐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这顿早饭才算是结束了，也许是有人陪着吃，成果斐然，沈清辰竟然吃了有大半碗的骨汤肉粥，一个鸡蛋，让宁远之颇为自得。平日里他时间忙，只能陪着沈清辰吃晚饭，看来以后每日三餐都要陪着她一起吃。

沈清辰脸上带着笑，可是看着宁远之的眼神却是有些复杂，她看得见他脸上的高兴，但还是有些不理解，宁远之是有些洁癖的，但自己吃了吐，吐了吃，又不能用熏香，只能开窗通风，空气里早就有了呕吐后的酸腐气味，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也是忍耐了许久了吧。

因着这份忍耐，沈清辰终于下定决心，把一切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