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不大好,阴风呼啸,天空中浓云密布,虽然现下是正午时分,但还是显得有些昏暗阴沉。至于太阳光,那更是丝毫也瞧不见。
对于九边的边民来说,这种天气是早就已经习惯了的。这些年来,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阴沉天气格外的多,见到阳光的时候反而是少。夏天如此,冬天也是如此。你说你要么就阳光灿烂,要么干脆一场大雨或者是大雪下来,好歹也能缓解旱情,但是天上死活就是什么都飘不下来。
别看天阴成这样儿,可是十次里有九次半是什么都下不来的,剩下的那半次,或许能飘个雪花或者是滴几滴雨毛毛,屁用也没用。
这里是怀安卫的西边儿,是怀安卫和天成卫的交界,也是大同镇和宣府镇的交界,也是山西和北直隶的交界。
西边不远处就是连绵的太行山,站在此处向西愿望,还能看到那高大的山峦剪影。
这里是一片农田,只是地里什么都没有,显然已经是荒芜了许久。本来不应该如此的,因为在北边不远处,便是一条河,那河宽度相当可观,怕不得有二三十丈宽,可见水量也相当大。此时已经封冻,一眼望去,一片冰白。
这就是从守口堡流入关内的雁门水的下流,雁门水自守口堡入关,流经天成卫,镇虏卫,永加堡,然后在万全左卫注入洋河。
这样宽大的一条河流,能够养活流域内相当大的一片土地,至少河流两岸十里之内的土地,只要是百姓勤快一些,是不愁没有水来浇地的。
一般来说,哪怕是在干旱之年,这样的田地,产出也不会太少。这些上好的水浇地都是地方上地主们抢破了头的良田,但是现在完全不像是有主的样子。
远处那个村子或许能够解答这个疑问。
村子规模很不小,绵亘足有一两里地,怕是里面能有百余户村民。在这个时代,这绝对已经算是相当规模的大村子了,这可不像是后世,动辄上千人几千人的大村子随处可见。事实上,这个村子理当是周围几个村子合并在一起居住的——村子的外围有着很明显的一圈堡墙。堡墙大约有一丈三四尺高,看样子是用夯土建成的。
在宣大地界儿,这样的村堡很常见。
村堡自古有之,一般来言指的乃是村民自发兴建的,用来抵御土匪、山贼或各种地方劫掠的堡。称为村堡,和军堡相对应。
一开始的时候这等村堡还不多,后来自从土木堡之变之后,鞑靼瓦剌不断入寇侵略,民间便有许多村子联合起来,搬迁到一起去,然后大家合资在外面修建围墙,在村里修建戏台庙宇之类的公共建筑,家家户户出人手,联合防御贼寇。后来鞑靼瓦剌不来了,察哈尔又开始来,之后建奴又来——而且他们抢的特别多,呆的时间特别长,席卷的地域特别广。
所以近些年来,山西北部和宣府地面,已经少有没有防御的村子了,几乎都是以村堡的形式存在着。
这些村堡只要是有足够的人手防备,粮食足够吃,没有内奸,在建奴来之前做好准备,有这些前提条件的话,是相当难以被攻破的。而且建奴毕竟人不是太多,是不会耗费兵力攻打这种村堡的,就算是打下来,他们抢的东西可能还不如损耗的多。
但是这个村堡明显是不走运的很。
堡墙已经有多处坍塌了,堡门消失不见了,原先的位置只剩下一个黑窟窿,堡门上方砖石砌成的城楼子只剩了半截。从坍塌的堡墙往里头看,只看见了一片断壁残垣,不见一点儿人气。
毫无疑问,这里被建奴攻破了,而下场也和所有被建奴攻破的村堡一样——老弱被屠杀一空,女人和壮年男子被驱赶着,像是牛羊一样被带到辽东,成为真夷手下的包衣。
这个村堡,已经是成为了死域。
农田中间有一条小路,兴许是原先村民们为了走路方便踩踏出来的,不过是两尺来宽,更是崎岖不平。
可是这会儿,却有两个人,两头驴,晃晃悠悠的向着这边而来。
两头非常健壮的大青驴,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带着棉帽子,驴背上两边还各自挂着一个褡裢,看上去就像是冬日里赶路的行商。这样的行商,在宣大地面上,再常见不过了。
只是,在其中一头驴的两边,各自挂着一个挺大的布袋子,这两个布袋子里面却是时不时的动一下,偶尔有一个长满了毛儿的脑袋从里头探出来,显得格外的诡异。
只是这两人的对话内容,可不怎么像是行商能说出来的。“徒弟啊,咱们观阴宅观风水,总体分成是两块儿,一块儿是山地风水,一块儿是平洋风水。为师先跟你说这山地风水,山地风水讲求的是‘天人合一,天人感应’,讲究的是形势和理气的最佳配合,形势方面必须是:以穴为中,以主山、少祖山,祖山为背,以河流、水池为前,以案山、朝山为对,以水口山为屏,以青龙山、白虎山为翼。理气方面必须是:以穴之座向、分金,取五行生尅之理,合亡人之命卦及水口方位,及二十四山座向分金。使其福泽后代,荫益子孙。咱们看风水的,最重视砂环水抱,盖因水抱可使穴地之生气凝聚结集,而砂环则可使宝穴凝聚之生气不至被风吹散。是故《葬经》有曰: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吹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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